周梦与荆衣衣在一起,肯定是一起打麻将。周梦有三个长期固定的牌友,其中一个上周移民出国,她们正愁凑不足人。
挂断电话前,周梦忽然说:对了,阿秦,我老爸说他最近在池塘里钓鱼时,发现鱼塘里有条特别厉害的大鱼,他老是钓不上来。老爸想让你帮他买根足够结实的金属鱼线,而且还要够长才行。
我连声答应。周梦自幼丧母,由她老爸一手抚养长大,所以她把老爸看得比什么人都重要,甚至比我还重要。
周梦的老爸,最喜欢的就是钓鱼,所以周梦当初特意选择在一处鱼塘附近买的新房。
荆衣衣非常满意我的安排,她是个喜欢在刀尖上跳舞的女孩,很乐意与周梦共处七天的时间,她想看看即将与情人结婚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把她送到周梦那里去之后,就满城市为周梦的老爸寻找够长够结实的金属鱼线。不过这种鱼线可真难找,直到第七天傍晚,我才在一家小店买到。
本来我想趁着第八天清晨去接荆衣衣时,把鱼线交给周梦的老爸。但周老头实在是钓鱼心切,一听说我买到了鱼线,立刻骑着自行车跑到我这里来,拿走了鱼线。我还打趣问他,是不是当天夜里就要去钓鱼?周老头兴奋地答道,晚上钓鱼会更有意思。
当天夜里,我无聊地在家中上网,大概是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忽然停电了。我朝窗外望去,似乎大半个城市都陷入了漆黑之中。或许是哪里的变压器出了问题吧,我暗自思忖道。又过了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一个警察打来的,他对我说:你是周老头的女婿秦医生吗?周老头刚才在鱼塘钓鱼时,朝后扬鱼竿,金属鱼线太长了,正好搭在附近一根高压电线上,引起了短路。现在全市规模的停电,就是这起高压电线短路引起的。
周老头现在怎么样了?我关切地问。
全身都电成焦炭了,根本无法辨认。警察的回答令我很是惊骇。我连忙问:通知他的女儿周梦了吗?警察说:事发后我们立刻通知了她,她说马上就到现场来,但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却一直没来,电话也没人接了。
挂断了电话,我也拨打了周梦的手机,却依然无人接听。我立刻赶到了周梦所在的小区,在小区附近的鱼塘,我见到了周老头的尸体,已经焦黑蜷缩得如同婴儿一般,怵目惊心。
我带着警察,来到了周梦的家。
敲门后,无人开门。我透过门缝,看到屋里有光亮,是烛光。应该是停电后,周梦点燃的蜡烛。屋里也很安静,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难道屋里出事了?我心中泛起了一团疑云。与我怀着同样想法的警察叫来了开锁匠,强行撬开周梦家的防盗门。借着屋里的烛光,一进门我就看到地上躺着四具尸体,分别是周梦、荆衣衣,与她们的另外两个牌友。
在饭桌上,还有一锅没吃完的皮蛋瘦肉粥。
在电饭锅旁,还有一份遗书,是周梦亲笔写的。就着蜡烛发出的光亮,我与警察同时看到了遗书的内容。
当我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知道父亲去世后,我就非常后悔。本来父亲叫我晚上与他一起去钓鱼的,但她们这三个牌友实在是太入迷了,根本就不让我走,我只好让父亲一个人去钓鱼。如果我在父亲身边,一定会留意到身后的高压电线,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朝后扬鱼竿。父亲的死,都是这三个牌友一手造成的,我恨死了她们。所以挂断电话后,我并没马上去鱼塘,而是不动声色地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在粥里加进了一整包老鼠药,既然父亲死了,我也无法独活。而这三个造成我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也必须陪我们一起去死!
看完周梦的绝笔信后,我的眼眶里顿时涌出了成行的泪水。我并不是为了周梦的死而哭泣,也不是为了荆衣衣的死而哭泣。我所伤心的,是周梦那位病入膏肓的亲戚的遗产,我将永远无法染指。
看到荆衣衣的尸体,我忽然想到她在诊室里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虽然我让她在周梦家打麻将,可以躲过其他可能发生的意外,但命中注定的死亡事件,还是如约而至了。
算了,看来命中不属于我的钱财,终究会与我擦肩而过。我还是过回自己以前的那种日子吧,该做心理医生就做心理医生,有闲暇的时候泡泡妞,也是不错的生活方式。我只是有点后悔,不应该杀死曾绣,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变成孤家寡人。
而就在这时,警察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愤愤地说:真倒霉,这里刚接了桩意外死亡案件,那边又有人报警说因为停电,某间出租屋的换气扇停止了运转,屋里散发出腐烂死尸一般的臭味……
我顿时愣住了。
chapter 7 我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车轮从地上的女人身上碾了过去,然后他又倒车,在女人的身上碾了一次又一次。
楔子
深夜,一辆白色的宝马无声地停在一幢豪华别墅前。罗鼎燃下了车,对司机老何说了几句话后,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向别墅走去。副驾座上的张秘书点上一根烟,也下了车。接着,宝马静悄悄地驶离了别墅,而张秘书也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别墅里灯亮了,过了一会儿,灯又熄了。这里恢复了宁静,就像从来没有人到来过一般。
清晨,罗鼎燃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冷月集团。当他下车的时候,几个公司员工都诧异得看着他,心想罗鼎燃今天怎么没乘坐老何驾驶的宝马车来公司。罗鼎燃显然看出了手下的疑惑,他耸了耸肩膀,解释道:老何的老婆生病住院了,他要去照顾。我又不会开车,所以只好坐出租车来上班了。
了解罗鼎燃的人都知道,他确实不会开车,也不愿意去学开车,因为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交通工具,就是汽车。
冷月集团是这个城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之一,罗鼎燃则是冷月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上亿。巷尾传闻中,他一直被称为这个城市排名第一的金牌王老五。八年前的一个深夜,罗鼎燃的妻子张薇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出租撞倒在地,浑身抽搐。出租车司机担心会因此坐班房,为了消灭人证,干脆再次倒车,让车轮反复从张薇的身上碾过……张薇当场死亡,而那个出租车司机将车送到汽修厂修理的时候,修理工看到车轮上的血迹后报了警,才捉住了凶手。
在这之后,罗鼎燃再没有续弦,人生的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罗鼎燃在八年前终于实现了最后一项,又何必让自己再陷婚姻的牢笼呢?这世道,只要有钱,还怕没女人吗?
罗鼎燃挺了挺胸膛,很气派地走进了冷月大厦。刚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封特快专递。信封上没有邮戳,也没有落款,只写了五个字:罗鼎燃亲启。
捏了捏信封,里面应该是张纸片。
罗鼎燃接通了内线电话,找到了办公室外的张秘书,问:我办公室里的那封特快专递是谁送来的?
呃……特快专递?张秘书很诧异,显然,他并不知道特快专递的事。
罗鼎燃撕开了特快专递的封口,里面是张雪白的纸片,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看到这行字,罗鼎燃大惊失色,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行汗液不知不觉从额头滑下。他呆坐在老板椅上,心中呯呯乱跳,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静下心绪。他拾起了电话,惊惶地对张秘书说:快,快把老何叫来,还有昨天那个叫美美的女孩!
董事长办公室里,罗鼎燃吃过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后,已经镇定了许多。他的目光缓慢扫过低垂着头颅的张秘书、咬着指甲的老何、还有那个叫美美的漂亮女孩。美美似乎并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她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办公室里到处摆放的名贵古董,心中满是好奇。
罗鼎燃从特快专递信封里拿出了那张纸片。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字是打印的,但最后的一个惊叹号,却是用红笔手写的,看上去怵目惊心,就像是用鲜血书写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