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跨步进门,朝服没来得及换,乔氏站起身,蹲身,柔柔绵绵叫了声,“三表兄。”
“表妹到了。”傅鸿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乔氏抬眸,刚望向傅鸿,感觉左侧一道犀利目光射过来,七姑娘眼睛雪亮,好像洞穿她的心,乔氏慌忙低下头,不敢放肆。
“鸿儿,你来得正好,你乔家表妹被人欺负,你当兄长的出头管管。”
傅鸿扫了一眼乔氏,乔氏弱不禁风,委屈的模样,揉碎了傅三老爷的心,“母亲,表妹受了谁人欺负,道给儿子听,儿子替表妹出头,讨回公道。”
“是她婆家族人,逼着你表妹过继个儿子,想要继承孔家的家产,过继那个儿子快赶上你表妹的年纪,万一居心不良………人言可畏”傅老太太碍于说出口。
傅鸿明白了,看向乔氏,乔氏乞求地目光望着他,看得傅鸿脑子一热,“母亲说怎么个管法?”
“孔家田地给她母女过活,族人不得逼迫她过继子嗣,过继子嗣需你表妹同意。”以傅老太太的传统观念,断然说不出外甥女改嫁的主意。
傅老太太话音刚落,一个童稚的声音,“表姑母被自己家人欺负了,言儿父亲是朝廷大官,说话谁敢不听,把表姑母家里人通通治罪,表姑母不姓傅,祖母说是我们家里人。”
傅老太太皱眉,小孩子口不择言,细一琢磨,三儿子管这事确实不合适,乔氏嫁到孔家是孔家的人,傅府不是她的娘家,出面管这事,于理不合,让外人知道,庆国公仗势欺人,名声不好。
对二太太宁氏道;“这事老三不宜出面管,我看还是让老二跑一趟泗州,跟孔家的人商量商量解决。”
二太太宁氏余光瞟了一眼乔氏,暗想,真是一个尤物,不是能守住的人,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乔氏行为做派骨子里透着风骚,笑着道:“母亲,相公他这两日跑乡下,租种田地的佃户,去年收成不好,催还欠租,今年开春没钱种地,相公去商讨解决办法。”
傅老太太转向大太太,“告诉你男人去一趟孔家。”
大太太陈氏不满,好差事轮不到大老爷,不敢出言顶撞婆母。
傅书言看老太太是铁了心把乔氏留在府里,祸害傅家,当年她父亲被罢官流放,其中一条罪状,霸占民妇,就是孔家族人告的。
傅书言今年方才五岁,平常低调掩藏,此事关系重大,为了不让让傅府重蹈覆辙,不得不站出来,正当乔氏心下欢喜,傅府帮她,刚才那个童声又响起,“表姑太太没儿子吗?认同族里的子弟做儿子,孔家就没有年纪小的男孩子吗?”
大太太陈氏转瞬便反应过来,道;“七姑娘说得对,乔表妹守节,立誓不改
嫁,孔氏族人里过继个男儿,顶门立户,理所应当,孔家叔伯里挑一个年纪小的男孩子认为继子,乔表妹将来有个依靠,至于过继那个男孩子,还不是乔表妹说了算,族人也不能勉强,咱们傅府不是乔表妹的娘家,孔家的家务事不好插手,还是乔表妹跟族人商量解决。”
众人都觉得大太太说的话在理,唯有乔氏心苦,过继个儿子,苦巴巴守着那几亩田地过活,若孔家有傅家这等富贵,衣食无忧,为夫守节,还使得。穷日子难熬,她几时说立誓不改嫁,大太太真能编排,本朝女子丧夫许再醮,然这些话怎么能说出口。
傅鸿瞪了女儿一眼。杜氏拉了女儿一把,小声嗔怪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跟你姐姐妹妹去里屋玩去。”
二太太宁氏笑着道;“童言无忌。”
傅书韫已十三岁,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闻言,带着妹妹们去里屋。
乔氏一听,望向老太太,老太太叹气,外甥女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成了寡妇,也没驳大太太的话,想来心里是认同的。
乔氏惊慌,哀求的眼神看向傅鸿,傅鸿不舍,道;“母亲,依儿子看,乔表妹娘家没个亲人,母亲一向把乔家表妹当成亲生外甥女,不如先收留表妹住下,别的事以后再做商议。”
傅书言一脚里屋,一脚外屋,骤然听见她父亲的话,心咯噔一下,顿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