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乔氏苦笑两声,她现在坚持说孩子跟傅家有关系,是国公府的子嗣,庆国公是他亲爹,有人信吗?连傅鸿都不信,胳膊拧不过大腿,傅家有权有势,她一个弱女子,没处去讨公道,都怪自己太相信表哥,事到临头,他翻脸无情,本以为能以此攀上富贵,没想到,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吃了男人的亏,两个儿女都不能保全,儿子送人,永生不得见面,女儿凤娴从小乖巧懂事,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留在傅府,她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乔氏悲从中来,哭得昏天黑地。

傅老太太不急着逼她,一个做母亲的,跟子女生离死别,就是乔氏这种贪图富贵的女人,心里多半也是为儿女着想的,感叹,女人落到悲惨的地步,临了首先想到的是儿女,男人就不同,傅鸿这个不肖子,图个一时痛快,何时考虑到妻儿,儿子大了,又有儿女,打骂怕他在妻儿面前失了面子,有妻有子的人还让母亲操碎了心。

乔氏哭了一会,慢慢止住哭声,哽咽着道;“外甥女听姨母的。”

傅老太太命丫鬟,“取纸笔来。”

丫鬟扶着乔氏下地,桌上已经摆好笔墨纸砚,丫鬟研磨,乔氏提起笔,傅老太太坐在一旁,一字一句念,老太太念一句,乔氏写一句。

一日内,经历希望与失望,这一年苦苦挣扎,现在尘埃落定,却是这样的下场,经受这般强烈的刺激,乔氏精神已麻木了,最后已经不知所云,通篇写下来,她只知道她这样败坏门风,不守妇道的女人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关,与傅府无关,她耐不住寂寞,独守空房,跟人苟合生下来的孩子,与傅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傅家看在亲戚的情分上,照顾她的女儿,她自愿出家,无人逼迫,佛祖面前,赎她的罪过。

乔氏只觉得好笑,官宦之家,深宅大院,外面光鲜,里头多少腌腻事,她是太天真了,怎么能是她们的对手,一败涂地,绝了她所有后路,永无翻身的机会。

傅老太太拿到这张纸,放心了,傅家摘干净了,不怕有疯狗乱咬。

傅老太太把乔氏写的东西给宁氏看,宁氏满意,道;“老太太这回可以放心了。”

宁氏暗想,按侄女出的主意,一步步逼着乔氏就范,但最后一环,出了点意外,乔氏之女孔凤娴留在傅家,傅老太太心慈,养虎为患,可是如今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傅老太太对宁氏道;“这次多亏了你,棘手的事情才顺利解决,你立了一大功。”

两个人正说着,丫鬟门口道;“三太太来了。”

杜氏进门,便哭哭啼啼,“老太太给媳妇做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乔氏断不能留下,欺人太甚,恬不知耻。”

傅老太太早把几个媳妇看透了,大儿子陈氏泼性自私,不过有的时候也真需要她这样的人,媳妇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有些碍于出口的话,唯有大媳妇关键时刻济事。

老四媳妇她是看走了眼,没见识,没心胸,性子冷,没个热乎气,她对这个四媳妇隐忍,四媳妇越发不知收敛,傅老太太看不惯儿媳对夫君不敬,这四媳妇偏当着她的面,不给傅瑞做脸,丈夫来了,屁股连抬都不抬一下,就这一点一般人家婆婆早拿住错,发作她。

傅老太太对三太太杜氏从前恨铁不成钢,现在气都生不起来了,乔氏这个事,跟其他三房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三房的事,这事要是摊在大媳妇身上,还不把乔氏打杀了,三媳妇性情好,一点拿捏不住夫君,傅鸿肆无忌惮,不能不说跟杜氏有很大关系,纵容姑息,不说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不能太随了他们的性,儿子年轻火旺,不盯紧,不定闹出多少风流事,男人好色本性,又位高权重。

傅老太太看儿媳哭哭啼啼,没主意,没主见,皱眉道:“你把她赶出去,能堵住她的嘴,能堵住世人的嘴,你男人若不死心,包养外宅,到那时你如何是好?”

想说她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杜氏不是点拨两句,就能明白的,她只要不害人,心地纯良,就行了,傅老太太从前看不上这个三儿媳,跟四媳妇比起来,总归是要好些,有自己活着,帮衬她一把,自己没了,由着她们闹去吧!

傅老太太想到这里,语气和缓了,道;“乔氏自愿出家为尼,这样你总可以消了一口气。”

杜氏呆了呆,安心了,也不哭了,犹自不敢相信,方才看乔氏的情形,哪里像要出家为尼,分明是想进傅府做妾,母凭子贵,杜氏期期艾艾地道;“她……她愿意?不是哄我们上当。”

傅老太太差点气乐了,心说,三媳妇不懂宅门里的玄机,那就不懂好了,只要她把儿女照顾好,家事有二媳妇帮手,也不用□□她了,□□出来费多少工夫,单纯一点也好,比那心狠手辣的强。

道:“乔氏扯谎被揭穿,没脸留在府里,孔家不能回,无处可去,唯有去尼姑庵出家,佛门清净之所,修来世。”

杜氏这回不哭了,担心地问;“母亲,万一夫君去尼姑庵找她,俩人重修旧好,可怎么办好?”

傅老太太不自觉摸了一下袖子里的乔氏写的保证,心底冷笑,乔氏不是真正狠绝之人,心存一点良知,顾念一双儿女,傅老太太方才临要出乔氏屋里时,对乔氏道;“你若不守诺言,你的一双儿女,老身有办法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毁了。”

当时,乔氏眼睛的恐惧和惊慌,落在傅老太太眼里,乔氏是狠不下心不顾一双儿女的,乔氏相信傅老太太不是吓唬她,毁了她一双儿女很容易,告诉他们她们的亲生母亲做下的丑行,揭穿送出去的男孩的身世,两个孩子遭受世人白眼,一辈子因她这个母亲抬不起头来。

退一步说,乔氏什么都不怕,出家后执意跟傅鸿藕断丝连,寺庙清规戒律,自是不容她,傅鸿再怎么迷恋她美色,也不会纳一个女尼,乔氏不是那不求名分,只贪图男女之欢的女人,她觊觎权势地位,无利可图,她还能缠着傅鸿吗?

傅府毕竟不是乔氏的娘家,无论乔氏是否淫.荡,傅家都无权利处置她,只有她娘家和夫家有权过问,乔氏没有娘家人,孔家是要瞒着的,孔家人估计没人在意乔氏行为不端,孔家倒是巴不得讹上国公府,傅老太太有这张纸,不怕孔家找麻烦,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傅家也不担心。

还得说是二媳妇宁氏出的注意妙,出家为尼,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傅老太太看着杜氏道;“你男人纵有色心,借他个胆,也不敢打女尼的主意,你多花点心思笼络住男人的心,有什么事来跟我说。”傅老太太言外之意,少听房中那个婆子撺掇。

杜氏方不说什么了,告退出去。

傅老太太对宁氏道;“这里面的事只有你我她知道,你三嫂我没打算告诉她。”告诉她也没用。

“是,老太太,媳妇知道。”

宁氏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回房,暗想,还有一个人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是侄女傅书言,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没有失算,全盘每个环节,设计天衣无缝,都在她预料和掌握之中,宁氏突然觉得惊骇,这完全超出一个七岁孩子的心智。

宁氏静坐良久,突然对身边大丫鬟道;“请七姑娘过来。”

话音刚落,门口丫鬟道;“七姑娘来了。”

宁氏看见傅书言进门,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怎么来了?”

傅书言撒娇地道;“我耳根热,一猜二伯母念叨我,我不等二伯母请,乖乖地来给二伯母请安。”

宁氏笑道:“你这张小嘴,巧八哥。”

宁氏朝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身边的丫鬟们的下去了,宁氏拉过她,盯着她看,傅书言笑眼弯弯,摸摸脸,细声细气的道:“二伯母这样盯着言儿看,言儿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宁氏笑道:“我想问问你,你跟我说实话。”

傅书言道;“二伯母说吧!问什么,言儿知无不言。”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宁氏心里画魂。

“盐。”傅书言不隐瞒宁氏,她最信任宁氏。

“盐,这又作何解释?”宁氏惊奇。

“水里放盐,两个人血就不容。”

“这么说,你给你大伯二伯四叔你父亲水里都放了盐。”宁氏彻底明白,滴血认亲不准,那就有可能张冠李戴,傅书言怕四个人万一阴错阳差,傅家兄弟若真有一个倒霉,乔氏走投无路之时,定然咬住不放。

“你怎么又知道水里放盐,两股血不融?”宁氏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不瞒二伯母,我看了许多医药书籍。”宁氏半信半疑,道;“你看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