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似乎又给她打回来了。
她止住抽噎,用兜里仅剩的纸巾擤鼻涕,再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然后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
少年的声音一如往常,清朗又干净,带着令人合适的关怀,
“蔓茜姐,你没事吧?”
刚才突然挂了电话,估计也把对方给弄懵了。
“......没事。”
林蔓茜的眼眶还是红的,但哭了一场,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点,仰头忧郁地看天空,
“就是刚才手机不小心掉下树了,可能砸到了挂机键。”
那边顿了一下。
“你在树上?”
“......”
林蔓茜含含糊糊应了一句,“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大过年的,不好好看春晚放鞭炮,呆在树上是怎么回事?
裴一坐在车里,挑挑眉,语气温和,
“蔓茜姐,今天晚上大家都在放烟花放鞭炮,待在高处很危险。以前,我们家旁边有个小孩子不听家长的话,爬到树上去玩,就被另一个小孩子的鞭炮给砸中了。”
“然后呢?他被鞭炮炸伤了?”
“没有。”
少年靠着车窗,眼前掠过一段段红色的灯笼景,在视野中留下模糊的色晕,
“他被爆炸声吓到,从树上掉了下去,右腿骨折,打了两个月石膏。”
林蔓茜:“.......”
“裴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终于弯弯唇,语气里多了淡淡的笑意,
“是真的。所以蔓茜姐,你还是赶紧下来吧,树上危险。”
树上危险吗?
林蔓茜看了看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小孩子都在屋子里打牌玩平板,并没有人放鞭炮。
现在这个年代,满世界撒欢儿放响炮的小朋友已经远远没有她记忆中的那么多了。
于是她靠着树枝,仰着脑袋看天空,
“不危险啊,说不定地上还没有树上安全呢。”
林蔓茜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上学时系统学过台词配音,而且因为她是南方人,很多字词发不标准,当时还狠狠练过好一段时间,到最后连老师都夸她台词功底好。
所以她难过低落时,情绪带到语气里,平白就比一般人多了几分感染力。
停顿也好,语速也好,甚至是缓缓低下去的音调也好,都透着一股气势磅礴的哀伤。
裴一顿了顿,大概是听出来了,竟没有再劝,
“在树上呆着也行,毕竟你都是大人了,自己心里肯定有数。”
......嗯,这句话怎么越听越觉得别扭?
“不过最好不要躺在树枝上仰头往上看,毕竟烟花炸到高空后,会有砂石和□□渣掉下来,掉进眼睛里就危险了。”
正躺在树枝上仰头看天空忧郁的林蔓茜:.......
“裴一你是魔鬼吗?”
他就笑起来,尾音上扬,多了几分蓬勃的少年气,
“因为我在树上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呆着。”
他们聊了有一会儿了,但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内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漫无边际的话,反而让林蔓茜的沉重心情缓和了不少。
刚好在树上呆久了,枝干压着骨头有些酸痛,她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院门口。
那边仿佛长了千里眼看见了她的移动曲线,语调闲适,
“蔓茜姐,你下来了?”
“嗯。”
林蔓茜随口应了声,“你呢,怎么还有空接电话,我觉得你应该很忙才是。”
虽然两个剧组都放了几天假,但毕竟还有个春晚的重要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