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一怔,瞬即垂首道:“马车一事是靖安王府的玲慧郡主所为。她买通了车夫,让他驾驶马车撞向苏姑娘,那匹疯马被事先喂下了醉仙桃果实,因此才会突然发疯。而且……”
他欲言却止。
沈桓不耐地道:“而且什么?”
宁晋不敢隐瞒,只能接着道:“而且,玲慧郡主最近让人放出谣言,说苏姑娘是天煞孤星,谁家娶了谁家便会倒霉。”
沈桓没有说话。
“那靖安王府的什么郡主怎么这般阴魂不散?”一旁宁泽闻言,忍不住出声道,“难道是她从中的阻挠,苏姑娘才……”
宁晋适时瞪他一眼。宁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了沈桓的禁忌,连忙住了口。
他能看得出来,王爷最近心情很不好。
宁泽想到方才宁晋提到皇帝时,沈桓那一脸“管他去死”的不耐之色,心中更加不安。也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昨日才从宫中出来,今日便传出皇上吐血的消息,想必此时宫里的御医必定忙得焦头烂额。
他下意识窥向沈桓,宁晋亦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王爷,要将谣言截下吗?”
“不必。”沈恒冷笑一声,冷清的黑眸中神色莫测,“那靖安王之女倒是替本王办了一件好事,既然如此,在她成亲之日,本王必定送上一份‘大礼’。”
宁晋和宁泽心底却生出了阵阵的寒意,齐齐应了一声“是”。
宁泽怀中的团子也不敢落后,忙叫唤起来:“喵喵喵!”愚蠢的人类啊,快放本喵回去!
“至于你,”沈桓抬眸瞥它一眼,语气恶劣地说道,“你家主子不要你了,就只能卖身抵债了。”
团子完全探出了头,想冲他大吼。但想到苏琬这些天来真的将它忘得干干净净,一时底气不足。
团子颇为失落地耷拉下脑袋,耳朵无精打采地垂着,委屈地缩成了一团,显得可怜兮兮。
花朝节来临之际,上京也是换上了早春的新衣。
雨露后柳枝刚吐新芽,到处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花蕾含苞待放,春意浓郁。
而这天,云和郡主却早早将苏琬唤了起来,带她前往灵觉寺上香。
原本她也是前去为即将归来的夫君和儿子祈福的,可最近上京的一些不知从何传出的传言,让她不得不在意。
苏琬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常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纪早早便定下了亲事,可她的亲事直到现在迟迟未能定下。
一的确是云和郡主舍不得苏琬,二则是,始终寻不到令她满意的人家。
云和郡主并不想让苏琬草草嫁人,日后受尽委屈,因此在对待苏琬的亲事时自然是万般谨慎。
以前议亲的那些人家,或多或少欺瞒或骗亲的意图,云和郡主自然将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近来,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传来出来。
“夫人,外面似乎有了一些传言,是关于琬姑娘的……外面的人竟然说姑娘是天煞孤星,谁家娶了便会祸及全家,倒霉三世。”
昨日墨雪之言还历历在耳,一想到苏琬竟被这般编排,云和郡主便气得心肝抽疼。
云和郡主盛怒不已,但也心疼女儿。因此今日上香才特意捎上了苏琬,希望能为她求来一个好姻缘。
她听闻灵觉寺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力高深,他不但知晓天文地理,甚至能看破天机,逆天改命。
那高僧法号九厹,世人尊称为九厹大师。传闻先帝曾受九厹大师指点,赢得了一场关键战争的胜利,遂有今日的开平盛世。
高人总有怪癖,九厹大师每日只为一位宾客解答签文和作指点。即便如此,前来拜访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更是为求见九厹大师一面挤破了头。
而今日,云和郡主也是千辛万苦才求到见他一面的机会。
苏府的马车驶出东边城门,往着东郊的灵觉寺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琬一行到达了灵觉寺。
灵觉寺香火鼎盛,常年烟雾缭绕,此处又是佛门重地,庄严肃穆,走在萦绕的云烟当中,令人有着如临仙地的错觉。
云和郡主领着苏琬登上台阶,还未走到正殿时,有什么东西悠然飘下。
苏琬下意识伸手一接,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入掌心,似乎带着淡淡的馨香。
花……瓣?
她一愣,稍微抬眼,便看见无数花瓣从天而降。
两名小沙弥正站在大殿的屋顶上,将大把大把的花瓣往下撒。
花瓣落下的正前方,众僧簇拥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是九厹大师。九厹大师虽年过半百,却不显老态,雪白的长胡子衬得他犹如世外高人。此时他身披着一件彩色的袈裟,上面点缀着各种名贵宝石,澄亮的宝石闪闪发光,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瞧着那一身花里花俏的的打扮,苏琬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云和郡主也停下脚步,美目中流露出疑惑之色:“大师,您为何穿得如此……”她欲言又止。
九厹大师上前几步,双手合掌朝云和郡主鞠了一躬,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而来,此番形式,不过是应了施主心中之境。”
云和郡主一听,方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她不由惊喜道:“大师知道我们这番是为姻缘而来?”
九厹大师神色不改,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琬盯着他看了半晌,忍不住道:“大师,您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