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的尸体连同她手里的衣服,一起被撞到烂碎,鲜血流了一地。那开轿车的司机从车里钻出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整个都瘫了。
老乞丐大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这衣服,都躲到车上去。”那些跑下大巴士看热闹的人都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老乞丐一提醒,他们顿时全涌上车去,赵金龙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直愣愣的盯着女工的尸首发了好半天呆。
老乞丐让我上车去拿了一壶汽油下来,浇到衣服上,把一堆衣服就这么烧成了一团灰烬,一阵风吹过来,这团灰尘就这么飞散了,剩下的黏在地上,跟大地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难看的疤痕。
处理完了衣服,老乞丐招呼赵金龙说:“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赵金龙穿着三角裤衩在深秋的寒风中对老乞丐和我千恩万谢一番,又命令两个男工人把女工破碎的尸体收拾了,便开车回去,回火葬场换了一身工作服,赵金龙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三倍。
我心里知道,替这三十多号人驱阴气,不过是我们跟沈昭明鏖战的开始,以沈昭明的能力,我们要斗赢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牺牲和精力。想到这偌大地方的惨状,我心里一阵黯然,女工的死,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开始。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我和老乞丐两人精通风水术数,要真跟沈昭明属下精兵强将打硬仗,我们毫无胜算。
火葬场十二楼,赵金龙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老乞丐告诉赵金龙,火葬场普通职工的毛病都治好了,唯独他赵金龙还大有问题。
赵金龙正仰躺在价值不菲的靠背椅子上,悠闲的抽烟,听老乞丐这么说,吓的一屁股坐起来,道:“老先生您老可别吓我,我胆儿小,又有冠心病,经不起吓。”
老乞丐道:“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赵金龙愣了半分钟,道:“当然是要钱——不——命最重要。”
老乞丐点头道:“那好,你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将整座火葬场给拆的干干净净,就连渣土都不能留下来,同时,你还要把从沈昭明手上拿到的巨资,全部给退回去。他的钱不干净,沾有阴气,花他的钱,是在折自己的阳寿。”
拆掉耗费巨资建起来的火葬场就已经是割赵金龙的肉了,还要把他辛苦拉来的风险投资给退回去,赵金龙傻了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他又惊又惧,直愣愣的盯着老乞丐道:“老先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钱。只要你能帮我驱邪,让我保住投资和这栋楼,您要多少钱我都给,几百万的我可以现在给你开现金支票。”
老乞丐苦笑着摇头叹气道:“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也罢也罢,就让你自生自灭吧。”
在命和钱之间,赵金龙陷入两难选择,他看看我,又看看陈处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陈处长道:“老赵不是我说你,你那女职工的下场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要不是大师帮你,你就是下一个她。你别不识好歹啊,钱是重要,你有钱没命花才悲哀。”
赵金龙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决定按老乞丐的说法来做。先拆了火葬场,再把巨额投资退回去,按照他跟赵姓年轻人签订的协议,中途违约,可是要赔偿巨额违约金的。
赵金龙混迹商场,从来只有赚的没亏的,这回可算是吃了大亏,在拆迁火葬场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老乞丐私下对我说:“其实赵金龙身上的阴邪之气已经祛干净了,也没有什么祸报,让他推掉沈昭明的钱,只是给他打预防针,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毁掉沈昭明的火葬场,让他彻底失去那座制造鬼魂的工厂。失去了火葬场,冥途无法汲取阴气,又不能吸引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这冥途上的鬼市,自然也就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