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的只是没有准备好……”就像她自己……沈清歌底气不足地安慰道。
“哼,他在想些什么,我哪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就是怕想以后的事情,觉得上门就是离结婚近一步了,以后一辈子都敲定了!说到底,他不愿意去,就是害怕!觉得自己高攀,又怕被我爸妈看不起,自卑着呢!”
林浩然家里是普通的工薪阶层,除了自家住的一套房子,没有多余的固产,安晓炎几次催他家下手买房,都被他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眼看房价越涨越高,他心里的急躁,可想而知,但面子上又不甘示弱,与安晓炎的争执,也就越来越多。
她本来就是发泄性地说着林浩然的心事,但这些话听到沈清歌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她很是心虚,但随即她又自我安慰,林浩然和安晓炎交往了这么久,她不过和方秉然交往了半年,还是不能等同而论的。
“……其实,他在乎的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我家房子又不是没有,只要他以后踏实上进,家里条件什么的,我爸妈也不会嫌他,是他自己一个劲儿的别扭!”
沈清歌想到那几次和林浩然出游,他偶尔显露的尴尬神色,去年十一时去方秉然家,更是几个同学里最沉默的一个,或许,他们几个从小衣食无忧,真的不能理解他的烦恼和自尊……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安晓炎在沈清歌开口前,又说,“我只是希望,他能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如果他肯来,在我爸妈的面前和他们道歉,为我挡住爸妈的怒火……那我这辈子都跟着他我也愿意!”
“可是……”她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他没有出声……
“清歌,他没有出声……”
沈清歌感到她的眼泪濡湿了她肩膀上的衣服,她搂紧了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她知道,她现在要的,只是一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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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安晓炎父母双双归来,沈清歌回到了吴卓芳的家里。
林浩然发消息过来,问她身体的情况,但对来她家的事情,绝口不提。
安晓炎独自一人,对父母坦白了她现在的状态。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在震惊和愤怒中,这两位外企精英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细细盘问后,她的妈妈,忍不住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哭完后,她的妈妈立刻就打电话给老板,坚定地要了一个月的无薪假期,爸爸从书店里搜罗了一堆菜谱,夫妻两个钻在厨房,捣鼓出营养丰富却不那么美味但爱心十足的餐点来。
安晓炎已经不记得,他们上一次下厨是什么时候了。
对于自己的父母,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怼的。
但是这一切,在此刻,都化为了浓浓的温馨。
孩子,永远是父母心头最嫩的那一块肉;父母,永远是孩子最后的避风港。
她抚着感觉空落落的肚子,心中一阵抽痛。
等到初五迎了财神,安晓炎已经可以中气十足地打电话给沈清歌:“喂!我爸妈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不用了吧……”
“客气啥,我也是要谢谢你的,一顿饭还轻了,说吧,你要什么?”
沈清歌轻笑起来,也不推却:“让我想想。”
安晓炎知道她是在敷衍。
“你什么都不缺,有些想要的又没法给你,我只能求老天保佑你和方秉然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啦!”
这张利嘴又痒痒了!沈清歌笑骂了她几句,和她说好了吃饭的时间,挂下了电话。
在心中郁结了一个寒假的闷气,随着她起身的一声长叹,慢悠悠地,松动起来。
不管安晓炎和林浩然最后是不是能走到一起,安晓炎的这一劫,算是大致过去了……
她们,都在长大。
都在越来越多的现实和无奈中,挣扎……努力地,让自己过得更好。
但,沈清歌终究没有和安晓炎一家吃成那一顿饭。
年初七早上,难得一见的冬日晨光把她照醒。
她心情愉快地起床洗漱后,换上大衣,想和吴卓芳一起去附近逛逛买点食材,昨天晚上想做蛋糕给吴卓芳吃,但冰箱里没有鸡蛋,只能把计划延后。
吴卓芳卧室的房门还关着,她看了看时钟,7点半,奶奶今天可睡晚了。
沈清歌在餐厅里吃了早点,又去书房找了本书坐在阳光中看了一阵,时钟的指针滑过了8点,吴卓芳还是没有出来。
她隐隐觉得不对,走到卧室门口尝试性地敲了敲门:“奶奶?”
没有回应。
她打开门向里看去。
窗帘被拉得很严实,床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
沈清歌走到窗前,一边拉开了里层遮光帘一边说:“奶奶,8点多啦,这时候再睡,不符合你的养生之……”
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