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鸾应了一声,接过玉牌继续往外走。
雨下的大,游河街市仍在外头走的人就少了。芙鸾看过游河街市的布局图,早就圈定过几个对方可能会在的地方,现在人少一些,她找起来也方便。
杏花街,某处。
宋知明觉得他师傅的脾气这几日来是越来越古怪了,大清早的,雨又下的大,非要他去买药来炼丹。等买完药回来给他,挑叁拣四不说,往丹炉里扔药草的动作也透着十成十的嫌弃,他实在困得厉害,守着丹炉火的时候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再睁开眼睛,就是师傅黑漆漆的脸,他慌忙往丹炉里一看,里面的药草全化成水儿了,同样黑乎乎的。
宋知明赶紧一缩脖子,果不其然,就是他师傅劈头盖脸的怒骂。他脸上全是师傅骂他时溅出的口水,木着脸听完训,他师傅喘着气,让他把丹炉收拾了。
听到这句话,宋知明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把丹炉收拾干净,这可是个麻烦事儿。不光要把丹炉里的药水残渣倒出来,还得把上面沾染上的药气,师傅说就是药物残留下来,融在丹炉里的药性,剔除干净。这可不是凡人能做的事情,所幸他不是凡人,能做。但他只有练气期修为,把药气全部剔除,估计要熬夜熬两叁天。做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在屋里做,他得把丹炉抬到院子里,那里宽阔,但是味儿大。
这个地方是他们才租下来的,狭窄逼仄,之前的人家养了鸡鸭,院子里全是家禽的臭味,尽管全力清理了,但那股味道就像是生在地里、长在地里了一样,始终若有若无,等一下雨,这味儿从土里钻出来,就更难闻了。
宋知明一想到要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上两叁天,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师傅才不理会他的不情愿,把他连人带丹炉扔了出去,顺便给他画了张大饼。
师傅说,等有机会,就给他炼制火灵丹,这可是个好宝贝,对他的修炼很有帮助。
宋知明对此不怎么抱期望,这些话他听得太多了。他师傅老说他以前怎么怎么厉害,在炼丹上别说宋知明以前呆的那个小宗门,就是青岚宗宗主求他做客卿,他也是要考虑的。要不是奸人所害,他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
他只当他师傅说的是假话,是资质不佳,年纪渐老却仍然无法突破,郁郁不得志之下才编出这么个谎话来骗他。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以他的资质,勉强踏入修真界已是幸事,找到一个愿意教导他的宗门更难。以前的小宗门只当他是杂役弟子使,从不教他修行,还是他现在这位师傅看上他,带走他教导一番,才入了练气期。
这次叁宗大比听他们说非常热闹,宋知明也好奇,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参加这些的。他匆忙奔走在街道,去为师傅采买药物的时候,也见过那些大宗弟子,衣袂飘飘,容貌俊秀,倒像天上仙童,与他这种人是云泥之别,不配相提并论的。
而那一天,在他埋头清理丹炉,有人踏入此地,撑着二十四骨绸伞,执着伞的手指纤细,白如玉瓷,微风牵起她淡青色的裙角,衬得她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又像是从云端落下来的神女,不管如何,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他发着怔,疑心她走错路时,见到她轻轻抿唇,忐忑又期待地问:“是沉玉辞沉大师家吗?”
他师傅叫沉玉辞。
宋知明确认她是来找他师傅的,惊愕万分,尚且来不及反应,却见他师傅“啪嗒”一声打开门,蓬头垢面的,抓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瞧着二郎腿,坐姿极端不雅,视线滴溜溜转过她腰间的玉牌,嗤笑一声:“青岚宗的弟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位少女不曾在意他的态度,反倒是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高兴的说道:“沉大师,我想请您炼制一枚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