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岳谅,既然有这么一手为啥不直接让……她把水晶鞋拿过来呀。”
这个问题不用岳谅回答,公主饱含歉意的声音从斗篷底下传出来:“他很警惕,一直按着这个袋子,而我的能力不足以在物品被持有的时候,把它转换过来。”
岳谅继续道:“所以要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半吊子的水准哦,黄爱丽发窘,又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他这么厉害吗?我都惊呆了,他居然是个高手!”
岳谅摇头:“不知道。”
在这一轮游戏之前,岳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甚至要以为卢林和她半斤八两,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喜欢躲在人后。
可当他提出独自去取水晶鞋的时候,岳谅就有一些意识了。
这人十之八九,会些功夫。
黄爱丽接着抱怨,提出她认为更好的建议:“其实就算他很厉害,你有这个主意,就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不就行了,出其不意也能把他拿下,说不定还能把他绑起来,避免他之后使坏。”
她的思维总是很直接有效,岳谅嗯了一声:“我没想到这个。”
“我真是服了你了。”黄爱丽惆怅,“是书读多了爱上舍近求远把事情复杂化了吗……”
她嘀嘀咕咕,黄艾里看了一眼配合无比的岳谅,无声叹息。
你能想到的人家能想不到吗?
她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个怎么看都更好的办法,还不是不想牵连你一起被宣战。
转个弯吧傻妞。
“你没事吧?”
小伙伴扶起趴在地上的大双眼皮,后者捂着被踢到的腰,整张脸纸一样苍白。
“还、还好。”
岳谅对朋友定义范围外的人相当冷漠,大双眼皮明明是因为她的计划而受了这么重的一击,她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道:“辛苦了。”
短短三个字,没有任何关怀。
大双眼皮被伤透了心,接下来的行程中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即便后来众人在公主的帮助下轻松拿到恢复记忆的药丸,也没有表现出兴奋来。
黄爱丽有点儿看不过去,戳戳她肩膀:“你好渣啊。”
岳谅把玩小小的药瓶,头也没抬:“是吗?”
瞧瞧这个人,渣,渣透了。
黄爱丽恨恨扭头,冷不防瞧见小伙伴忌惮的视线,而视线的落点,正是在还被自己挽着一条胳膊的岳谅身上。
她脸上的神色淡下来,小伙伴发现她在看自己,露出一个尴尬不失温和的笑容。
黄爱丽低头,岳谅的手腕搁在裙子上,瘦的可怜。
就是这个细手细脚的人,在小胖子没了以后,在无法想象的鲜血淋漓里完成了复仇,还承受了自己所有不堪的情绪。
就是这么一个,纤弱地仿佛可以随手掐死的人,竟然让这些胳膊比她大腿还粗的男人防备着。
真好笑。
“怎么了?”
耳边响起岳谅的询问,黄爱丽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于是笑了笑,抱住她的肩膀,将自己来不及藏起的情绪埋在她的肩膀里。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讨论一次,怎么修眉毛维持精致形象的问题,不知不觉我居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尊严,简直可怕。”
岳谅捏紧小药瓶。
“出去以后,慢慢谈吧。”
“一言为定啊!”
“嗯。”
城堡巨大的门洞前。
曾以丹被急匆匆赶过来的女仆扶下马车。
她的手心是汗湿的,目光扫过周边板着脸的士兵,总是忍不住担心他们会忽然间举起长矛刀剑,将她碎尸万段。
视线来回转,直到看到正从马背上下来的沈当归和吉幸,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女仆柔声道:“尊贵的小姐,请跟我来,王子已经在中庭的花园里等您了。”
可她还没有凑齐两只水晶鞋!
曾以丹才安定下来的心脏又悬了起来,试图拖延:“我好像有点累,可以稍微梳理一下再去见王子吗?”
女仆微笑:“当然可以,您本来就拥有短暂休息的时间。”
被带到华丽的房间里,女仆为她送来梳洗的温水,曾以丹不太适应地伸出手让她为自己仔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等换了一个女仆也换了一盆水的时候,她开口了:“嗯,我的两位哥哥,可以请他们到这里来一下吗,我有一些紧张,想见一见他们。”
女仆点头:“当然可以,您的一切要求都会被满足。”
女仆退出去,沈当归和吉幸成功进入房间。
曾以丹急急忙忙开口:“怎么办,我没有另外一只水晶鞋,真的可以直接去见王子吗?”
吉幸:“走到这里都没有被为难,再发生大变故的可能性不大……”
房间里拥有柔软的可以随意翻滚的床铺,拥有华丽宽敞的真皮座椅,古铜色充满艺术美感的留声机……沈当归的视线最后落在墙角的衣架挂着的裙子上,多么眼熟的样式和花纹啊。
就好像那个该天杀的月亮也在这里休息过一样。
“那另外一只鞋子总是要找回来才行。”
“既然已经到了城堡。”沈当归回头,接过话题,“那就由我去找吧。”
吉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和丹丹单独在一起了?”
“当然不放心,不过在这里你们可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沈当归敷衍完吉幸,又去糊弄曾以丹,“记住,对于你来说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如果你能够学会善用npc,可以轻松不少。”
“我会尝试的。”曾以丹十指交握,心中的天平越发不可控地往他那边倾斜了一分,“要不还是吉幸去找水晶鞋吧……”
吉幸:“……”清醒点吧妹子,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另外一个女人那边的,完全不值得信任!你会被啃得连渣子都不剩的!
沈当归摇头:“我不放心他,如果他找到水晶鞋后直接离开,我们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了。”
吉幸恍然大悟:“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曾以丹咬着嘴唇又尝到了血腥味,她为难到了极点。无论谁留下来好像都是不可行的,可都不出去也是不行的,无论真假第三位骑士始终没出现,这些人里她又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根本无计可施。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有了关系亲密的人,自己却还是一个都没有……
沈当归拿出一张实物卡放进惶惶然的曾以丹手里:“这个,作为抵押。”
卡片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吉幸摸摸脑门上的大包,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的打算回来?等下,他留在这女人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多拿一张卡片?
曾以丹看了看卡片上重量可观的食物,心想都这样的总不会是骗人的,终于下定决心:“好,那你快去快回,吉幸跟我一起。”
沈当归打了个响指,神色是说不出来的惬意:“当然。”
他推门出去,守在门口的女仆立即走进来,“您是否准备好现在去见王子了呢?”
曾以丹收好卡片,深呼吸过后,点点头。
“走吧,我准备好了。”
穿过铺着华丽地毯的走廊,前方亮光越盛。
曾以丹提起藏着水晶鞋的沉甸甸的大裙摆,迈出坚定的一步。
然后脖子一痛,眼前昏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去而复返的沈当归看着地上包括女仆士兵在内的六个人,拍了拍手,从裙摆里翻出水晶鞋,再拖起被不省人事的吉幸,朝才出来没多久的房间走去。
十分钟后。
“嘶。”
曾以丹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女仆的脸,然后是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的沈当归。
女仆见她睁开眼,扶她坐起来后,马不停蹄地去汇报了。
“我……怎么了?”
沈当归看了她一眼,万分沉重:“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现两队士兵连续往你在的这个方向赶,跟着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抬回了这个房间,水晶鞋也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曾以丹也顾不上疼痛不已的脖子了,慌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一圈无果后,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沈当归心想,他可真是个恶人啊。
沉重。
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