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这忌日分为两部分,第一部 分就是亲友齐聚,大家一起去给田老爹上坟,二就是大家回来以后一起吃一顿饭。

吃饭这件事就好说了,现在阿好有钱,田老二有钱,田老大今年听了萧奕的建议把地里都种上了白菜,前两天白菜丰收,他卖的钱比种粮食得的钱还多,日子也好过,有钱好办事,这席面自然是要好的。

主要是上坟这件事,万不能出什么错漏。

忌日不同于其它红白喜事要人去通知,这个要亲友自发的来,以表缅怀之意。那么谁来谁不来,就要做好打算,别到时出现果品、席位不够的事情。阿好跟周氏等人的亲戚好算,不好算的就是两位老人的亲戚。

自从两位老人都去世以后,他们那一辈的亲戚很多都断了来往,这次忌日,他们应该来的,但好多阿好都记不清了,自然要好好梳理一下。

然后是果品,那天要烧的纸马等物,还真有的忙!

说到果品的时候,周氏突然道,“对了,还有金化的三姨,她应该会来的。”

“三姨?”阿好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忘了,就是长得很白净,说话细声细气的那个,是咱爹的姨姐。爹娘在的时候,她每年过年都来的,还给咱们带蜜三刀。

成材也真是的,光记着我喜欢吃那里的蜜三刀,不记着给咱们带蜜三刀的人,糊涂小子。”周氏埋怨道,“都去了金化,还不去看看她。”

她这么说,阿好似乎想起这位三姨了,似乎是一个很干净很温和的妇人,常穿一件青色带兰花的布裙,那时她挺喜欢她的,只是她住的远,只有过年才来,现在几年不见了,她才一时间想不起她。

“我也有些记不清三姨的长相了,她今年该有快七十了吧?”阿好自责道。

这时就看出差别了,田成材想不起,周氏就说他糊涂,阿好说记不清,周氏立刻转了口风,“也不怪你,那时你才多大,一年就见那么一次。

三姨今年七十有二了,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来。我估计能来的,她的身体一直不错。”

七十二了?那来不来的……来的话欢迎,不来的话他们也不能挑理,这么大岁数,真不好这么折腾。

商量这么半天,还真有点饿了,阿好想起田成材拿回来的那包蜜三刀,拿出来给大家充饥。还是那个味道,可是人却不一样了,这蜜三刀在今天吃起来大家尤其的感慨,也平添了一些对未来的希冀。

那时候家里穷,吃一块蜜三刀就觉得幸福的要上了天,现在,这不是平常就能吃到了?还是要好好过。

一切商量完毕,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阿好则坐在屋里叠金银元宝。这是后天上坟要用的,必须要亲人亲自叠才可以,叠的越多,老人在那边越富裕,阿好自然要尽心尽力。

金银纸,在阿好的手里灵巧的一翻,就变成了一个个白胖的金银元宝。这元宝跟真的元宝有很大区别,大概就跟纸人跟真人的差别差不多,要是平时放在屋里,谁见了都觉得别扭,可是此时一想到这是烧给父亲的,阿好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亲切。

又叠了一个金元宝,她伸手去拿金纸,却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她惊的立刻收回了手。

萧奕将那张金纸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张纸学着阿好的样子叠元宝。他以前并没有叠过这种东西,大户人家这种都是直接买或者下人做,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做这个,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跟普通人家比起来,大户人家看着礼仪多,但都是套路、形式,哪有什么亲情。

阿好看了一眼他的肩头,饭团立刻蹦下来滚到了她的手边,她道,“萧奕?”

“嗯。”萧奕点头。

阿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奕伸手去抓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萧奕有些受伤,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他不怨阿好,只怨自己,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心思一转,他举着手里的金纸道,“这东西怎么叠,你能教教我吗?”

阿好有些犹豫,她想说萧奕不用如此,这是给她爹叠的,她来就可以,可是心里又有些不忍,她开始教萧奕该怎么叠这金元宝。

萧奕眼中满是笑意,假装不在意的问,“你是不是被吓了一跳,萧麟?”

阿好的手停了停,没说话。

萧奕却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包括他的两个身份,萧家的规矩以及萧麟相关的事情,最后道,“我已经跟几位族叔说了,我一定会娶你,哪怕不要萧家这身份。”

“别!”阿好抬头。

“嗯?”

阿好心里乱糟糟的,萧奕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还不知道要不要嫁给他,他却这样义无反顾,她感觉有些承受不起。

萧奕却已经洞察了她心中所想,“你不用多想,这是我愿意的,我也不是为了逼你做决定,还是那句话,咱们的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想。”他温声道。

阿好这次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这件事。

萧奕没再说话了,继续帮她折金元宝,暖黄色的烛光给他硬挺的脸打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阿好偶然抬头看见这一幕,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她曾经见过这一幕一样,那样的熟悉,可是她仔细回想,她确定没见过这种场景,那么是为什么呢?

她望着萧奕愣住了。

温暖的烛光下,阿好跟萧奕就像一对普通夫妻,他们不用说话,看起来确实那么的恬淡温馨,不远处,萧麟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幕,身上散发出一种萧索的味道。

第三天,田老爹的忌日,村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来了,再加上周氏、杨氏等人的亲戚,那叫一个热闹。

田老二尤嫌不够,不但定了大批的纸人纸马摆满了院子,还雇了十几个人哭丧,那阵仗弄得比别人家发丧动静还大。

“我滴那个爹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留下我们……”这个还是正常的。

“帕儿那么一抖,眼泪儿就涌上头,爹啊爹,你……”还有这种一套一套的,看着根本也不像在哭,就是在唱戏一样。

有几个男人唱不过女人,干脆咧着嘴大声哭嚎,弄得乌烟瘴气的。

阿好本来很伤心的,听见外面的人这么哭喊,好像死的真是他们的亲爹娘一样,她反倒哭不出来了,只觉得别扭不已。

这算什么?声势是大了,可是祭奠自己的爹爹,要这么大的声势也没用啊,主要是用心。阿好皱眉想去找田老二问这件事,之前他们商量的时候田老二也没说要弄这个,他又做什么幺?

结果她还没找,田老二就一脸得意的走过来了,“阿好,怎么样,我昨天睡觉之前突然想起来的,这才够热闹吧!”他一副邀功的样子。

阿好看他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说重了吧,怕打击他,说轻了吧,他肯定不会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