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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秋见他过来便要下床伺候他宽衣,尉迟越道:“我自己来。”

说罢叫宫人撤走多余的衾被。

沈宜秋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殿下还是小心为上,为了社稷万民保重身体,切莫过了病气。”

尉迟越不加理会,灭了灯,挤进她被窝里,将她搂在怀里,扣着她的腰,与她额头相抵,借着帐外昏暗的烛火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沈宜秋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只觉这一刻无比漫长,她感觉自己手心慢慢沁出汗来。

虽说她一直不明白尉迟越为何夜夜宿在承恩殿却不与她同房,但她这会儿生着病,一身病气,怎么他反倒有兴致了?

她暗暗叹息,无奈地阖上眼帘,唇上却忽然传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沈宜秋惊诧地睁开眼,尉迟越的嘴唇轻轻一触便离开了她。

暗昧的烛光里,男人神色莫辨:“你试试能不能过给我。”

第52章 升迁

尉迟越感觉一股酥麻从他心尖上掠过,就像清风拂动树梢,令他整个人都轻颤起来。

沈宜秋的唇比他想象的更柔软更清甜,如同带露采摘的素馨花瓣。

他本不曾细想,凭着一股无端的冲动便做了,可一触之后,浅尝辄止便不够了。

他抬起沈宜秋的下颌,偏过脸,正要再次细细体会,可就在他低头的一刹那,忽然捕捉到她眼中的紧张和戒备。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一笑,拨开她脸侧一缕发丝,抚了抚她的耳廓:“安置吧,孤不逗你了。”

他却没有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近得让人无措。

男人的呼吸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平心而论,方才那一触并不令人生厌,可其中的轻怜之意却让她茫然,原来他是这样对待自己怜惜的女子么?

可她并不需要谁的怜惜与呵护,若是上辈子,她兴许会为此动容,可如今却是既无心又无力。

若是尉迟越想找个人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实在不该找她。

相较之下,她更愿意他像上辈子那样直来直往,虽然疼,但咬一咬牙就过去了,她没有多少长处,能忍疼算一个。

正在此时,尉迟越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一摁,沈宜秋感染风寒,鼻子本有些不通畅,这么一来更觉喘不过气来。

欲待挣出来,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宜秋……往后若是受了委屈,别放在心里可好?”

沈宜秋诚惶诚恐道:“妾多谢殿下恩典。”

尉迟越抿了抿唇,接着道:“你若是有什么心愿,也可告诉我。”

沈宜秋又道:“妾并无什么不如意。”

尉迟越自嘲地一笑,还是道:“眼下没有,以后想到了告诉我。”

沈宜秋忽然福至心灵:“殿下,妾方才想到一事……“

尉迟越打断她:“习武之事没得商量。”

沈宜秋:“……是。”

尉迟越嘴角一弯,顺了顺她的乱发:“安置吧。”

沈宜秋眼见自己逃不掉习武的命运,只能盼着陶奉御的风寒药别那么立竿见影,能多拖延几日也好。

两日后,她的病还未痊愈,朝中却传来消息,舅父拜黄门侍郎,兼江淮转运使,掌东南各道水陆转运事宜,虽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朝廷的重用之意不容置疑。

邵安本是户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从六品度支员外郎,一跃升为从四品已经叫人咋舌,转运使更是非亲信不得而居的要职。

先前太子贬黜沈二郎,不少人以为沈宜秋这太子妃不得太子欢心,如今她舅父一跃成为股肱腹心之臣,入政事堂是迟早的事,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沈宜秋却明白,尉迟越并非任人唯亲,恰恰是举贤不避亲。

舅父于漕运一事颇有见地,太子再三思虑,才委以重任,非是为了她——若说有她什么事,也不过是当日太子陪她省亲,机缘巧合去了邵家。

不过随即又有消息传出,太子私下里又赏赐了新任侍郎一座崇仁坊的宅邸并僮仆三十人,良马六匹以及财帛若干,这就纯是出于亲戚之谊了。

然而这是太子的私产,朝野上下无人能够置喙,只能暗暗羡慕邵安有个好外甥女。

邵安本人却着实为难,斟酌半日,还是去太极宫拜见太子。

大黄门来遇喜亲自出来相迎,将他延入殿内。

太子正在批奏疏,见了他起身相迎,笑道:“贺喜舅父。”

邵安忙行礼:“不敢当,仆拜见殿下。”

尉迟越将他延入座中:“舅父不必多礼。”便即命内侍奉茶。

自从在邵家一见如故,他便舅父长舅父短,邵安原来只是个户部员外郎,也不甚介怀,如今他乍然升任要职,无数双眼睛盯着,却不免有些惶恐起来。

尉迟越知道他有所顾虑,便道:“此处没有旁人耳目,舅父尽管放心。”

他顿了顿道:“舅父此来有何见教?”

邵安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僭越:“仆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殿下成全。”

太子道:“舅父请直言。”

邵安硬着头皮道:“仆蒙殿下赏赐,受之有愧,不胜惶恐之至,仆恳请殿下收回所赐园宅与僮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