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两人忙道无妨。

宋六娘好奇道:“阿姊今日在校场学了些什么?”

沈宜秋只觉不堪回首,眼泪都快下来了,扶了扶腰,叹口气道:“扎马步,出拳,舞棍子……听说明日还要学开弓。”

两位良娣见她愁容满面,不禁对视一眼,宋六娘欲言又止道:“阿姊,其实习武强身也挺好……”

王十娘也颔首:“是了,说句逆耳之言,阿姊的身子骨也着实弱了些,我未出阁时常与姊妹们打马毬的。”

宋六娘眼神一亮:“啊呀,我还从不曾打过马毬呢。我们那边的女子少有学骑马的。”

沈宜秋心下稍慰,宋六娘出身江南水乡,娇小温婉,想来也与她一般四体不勤。

谁知宋六娘接着道:“但是我蹴鞠的功夫可不赖,等闲男子都比不过我。以前在家中,我们姊妹也同兄弟一起跟着师父习武的,我还会耍刀棍呢!”

说罢转头对沈宜秋道:“阿姊你这儿有棍子么?妹妹耍一套给你瞧。”

王十娘也道:“阿姊,要不要跟我学五禽戏?”

沈宜秋听着他们一递一说,嘴里发苦,本指望他们同仇敌忾——便是不能同仇敌忾,至少该义愤填膺吧,谁知他们竟毫不犹豫投入了敌军阵营!

尉迟越在紫宸殿东轩召见完臣僚,回到东宫,忽然想起太子妃的表兄邵泽似乎是这几日来东宫上任。

便即叫内侍去司御率府询问,果然,邵泽正是今日到任。

表兄走马上任第一日,自然要见一见,尉迟越便命人将他请到长寿院。

不一会儿,邵泽到了,他已换上宫中亲卫的装束,穿上武人衣袍,越发显得仪容俊伟。

尉迟越心中没了芥蒂,只觉他仪表堂堂,意气风发,反倒遗憾他意有所属,否则这般雄健儿郎倒是六公主的良配。

邵泽前来拜见太子,心中着实不安,无他,这太子殿下每回见了他似乎都有些不豫——他虽讷于言辞,却并非缺心眼。

他恭谨地行了礼,正忐忑,太子却已起身离座,亲自扶起他:“邵郎不必多礼,你是太子妃的表兄,便也是孤的亲人,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即可。”便即延他入座。

邵泽张口结舌,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回过神来,连道不敢当。

太子却十分不见外:“表兄上任第一日可还顺利?”

邵泽不明白为何一段时日不见,太子忽然对他如此亲善,但他生性老实,并未深想,只有些受宠若惊:“承蒙殿下垂问,仆腆居其位,着实惭愧,但求不负殿下器重。”

尉迟越见他应对得体,不卑不亢,越发欣赏:“往后你就与贾氏兄弟一班,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去问贾七贾八,孤已经吩咐过。”

邵泽道了谢。

尉迟越指尖轻轻点了点身前案几:“孤听宜秋说,表兄已有属意之人,未知是哪家女公子?如今表兄释褐,正该好事成双,孤替你请圣人旨意赐婚如何?”

邵泽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拜道:“仆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只是,仆……仆答应戚家娘子,以武举状元为聘……恳请殿下恩准。”

尉迟越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戚家?可是左卫亲府左郎将戚鈛?”

邵泽蹭蹭鼻尖,垂下眼帘道:“回禀殿下,正是戚家二房七娘子。”

尉迟越这回真有些吃惊了,戚鈛骁勇善战,不过他膝下三个女儿却比他的勇武更出名。

这三个女儿样貌随了父亲,个个生得人高马大、双目炯炯,又自小随父兄习武,剽悍非常,且路见不平便要见义勇为,城中轻薄浮浪儿少有没挨过三姐妹拳棍的,便在背后暗暗将他们叫作“戚家三金刚”,一传十十传百,这诨号便在街巷间流传开了。

本来武将家的女儿便不好说亲,这下子姊妹三人的亲事更成了难题。

太子怎么也没想到,邵泽的意中人竟然是戚家女儿。

不过他心中讶异,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微蹙眉道:“为何定要武举状元作聘?是戚家提的?”都说戚家女儿愁嫁,邵表兄一表人才,父亲又是朝中大员,分明是提着灯都找不到的佳婿,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邵泽慌忙解释:“启禀殿下,并非如此,是仆自觉配不上戚家娘子……”

尉迟越愈发不明白,无论家世还是人材,邵泽配戚家女儿都是绰绰有余,恐怕不止是他,全京城的人都只会以为戚家小娘子配不上他。

然而邵泽神色坦荡,说的显然是真心话。

尉迟越抚了抚下颌:“表兄虽武艺高强,可若有意外,又当如何?”

邵泽目光坚毅:“那便来年再努力。”

尉迟越道:“表兄不怕戚家小娘子另许他人?”

邵泽脸烫得要冒烟,然而眼神却清澈又坚定:“不会的,她说会等仆。”

尉迟越虽不能理解,但看见他眼中的光芒,却也不免动容,心里无端生出些羡慕。

邵泽执意要考中状元才去提亲,尉迟越也只得由着他,颔首道:“若有什么孤帮得上忙的,表兄尽管直言。”

两人又聊了几句,邵泽便起身告退,尉迟越道:“今日有些匆忙,改日孤与太子妃专程设席为表兄贺。”

邵泽连道不敢当。

尉迟越道:“无碍,宜秋也有多时不曾见你,定然想念。”

说罢起身送邵泽到殿外,刚走到廊下整,忽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转角蹿出来,往尉迟越的膝上扑。

邵泽不经意地一瞧,不由大惊:“这不是小丸的狗儿么?”

尉迟越正从腰间锦囊中往外掏肉脯,闻言转过头:“小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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