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疑惑一直到此刻终于解开。
原来祝盛西的身体已经出现很大问题,甚至于……
思及此,徐烁终于开口:“所以,你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用我的力量再推一把,这样就可以让祝盛西提早解脱,安心养病?”
杜瞳飞快的点头:“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的度过这最后几个月,不要这么操劳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我去做,我一定照办!作为交换,十年前的事情,我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绝不隐瞒!”
徐烁没什么表情的双手环胸,靠着沙发椅背,半晌忽然问:“他的病发现多久了?”
“一年多了,发现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下一步可能是就脑和骨髓。”
“那他这一年来,用的就是连启运服食的那种药?”
“基础配方差不多,但我哥的药力更重一些。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会用那些药,他很清楚那些药的副作用,眼下看起来的‘健康’只不过是假象,那些药只会更快地掏空他的身体。这几个月,他已经晕倒七、八次了,其中有两次还上过新闻……”
杜瞳声音很轻的开始讲述这几个月发生的细节,包括祝盛西服药后的副作用,包括他的精神衰弱,许久都不曾好好睡上一觉,要不是这些事情作为精神力量支撑着他,可能早就倒下了。
徐烁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听着杜瞳细数祝盛西的艰难,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低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徐烁可以这样有耐心的面对杜瞳,换做一天前,他甚至不相信自己可以和这个女人面对面坐下来说上几句话。
杜瞳是什么样的人,做过多少肮脏事,徐烁是清楚的,他们之间的立场一直壁垒分明,也无需缓和。
只是想不到,会因为闫蓁的案子,因为祝盛西玩得一手好局,而把所有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杜瞳话音落地,又一次恳请徐烁。
徐烁这才看了眼手机,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杜瞳一怔:“要多久?”
“三天。”
“三天……”杜瞳想了想,随即说:“好,希望三天后,你我可以达成协议。”
徐烁不置可否的扯扯唇角,很快起身。
可他还没走两步,杜瞳的声音就追了上来:“徐烁!”
徐烁脚下一顿,便听杜瞳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
是么?
难道杀人都行?
徐烁心里倏地冒出这个疑问,遂很快想到,哦,当然可以了,杀人放火的事,杜瞳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他没有言语,更没看杜瞳一眼,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厅。
另一边,就在徐烁离开的一个多小时里,睡到一半的顾瑶,也被门铃声吵醒。
顾瑶从梦中被拽了出来,脖子上渗出一层薄汗,其实她睡得并不踏实,却又很昏沉,缺觉缺的厉害,乍一听到门铃还以为是在做梦。
顾瑶眯着眼睛,走路还有些打晃,来到大门前,声音沙哑的问道:“谁啊?”
“是啊,卓晓艺。”
顾瑶突然被吵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听到是卓晓艺,心情变得更糟。
可她没有把情绪挂在脸上,只是开门让卓晓艺进来,转而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才看向立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怎么了,找我有事?”
卓晓艺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对不起,瑶瑶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事,你说吧。”顾瑶应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卓晓艺拿出一个相册,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台上。
“这是我刚才整理出来的,顾竑生前的照片,有些是他小时候的,但大部分都是这些年他在疗养院拍的。我想,给你留个纪念……”
照片?
顾瑶放下水杯,将相册翻开一看,果然,几乎都是顾竑的留影。
前面三分之一,顾竑看上去年纪还不算大,最多十几岁,身材有些瘦小,脸色有些苍白,但笑容总算是明朗的,到后面三分之二,他的面色开始露出病态,开始还是站着的,后面就变成了坐着,再往后就是靠躺在床上,或是瘫在轮椅里,头发和眉毛也渐渐变少,直到完全消失,被一顶帽子盖住。
看到这里,顾瑶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痛,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痛彻心扉,却因此有些喘不上气。
顾瑶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将那情绪按耐下去。
这时,耳边就传来卓晓艺的声音:“瑶瑶姐,我知道顾竑的离开,你和我一样难过,我刚才在对门,看着这些照片也哭了好几次,到现在我还不太能接受顾竑走了,他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第一时间就喂他吃饭吃药,晚上睡觉也不能太熟,要经常醒来去看看他。我知道,虽然你们团聚的时间不长,可我也看得出来,你很关心顾竑,他也很依赖你,他突然离开,你也会接受不了……我想着,你这里也没有顾竑的照片,以后要是想起他也没个念想,便把这些整理出来,给你拿过来,这里面有的照片,我是有副本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卓晓艺的念叨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瑶根本没等她说完,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崩断了。
“够了。”
顾瑶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
卓晓艺话音一顿,诧异极了。
顾瑶也掀开眼皮,目光冰冷的望过去,将卓晓艺呆滞的模样尽收眼底。
然后,她倏地笑了:“其实你的演技一直发挥很稳定,只是有些时候有点用力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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