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听着他浓重的口音感觉交流的也挺有困难的,索性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被谁打的?要不然随我回警局取个笔录吧。”
“就是被鬼打的。”魏父被下的符还没失效,依然能看到站在马路对面的那群鬼。他有些紧张地朝对面指了一下,压低声音和警察说道:“就是马路对面的那群鬼打的。那个穿白色短袖上衣的是我去世的亲家,他嫌我们对他闺女不好,就领着一群鬼出来找我们算账。我亲家打的最狠,下手特别黑,专挑我脸上打,还踹我肚子!还有那个跳楼死的丫头最吓人了,变成鬼的样子给我讲鬼故事,讲到最吓人的时候突然七窍流血,那指甲一尺多长戳我的脖子……”
警察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只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警察有些无语地说道:“就一个小姑娘,哪有一群鬼啊?”
“那些鬼就在那小姑娘后面站着。”魏父的样子似乎更害怕了,缩着脖子眼睛不敢往那边看:“那个小丫头就是幕后黑手,她一来我家那些鬼就出现了。她还说我儿子会坐牢,以后还会当乞丐。我儿子说她胡说八道,她就把黑白无常给从地底下叫上给她作证。我看连黑白无常都和她是一伙的,压根就不管那些鬼打我们的事。”
越说越没边了,警察有些同情地看着魏父,这肯定是因为儿子犯法受刺激犯病了。
警察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叮嘱魏母:“你儿子魏小龙涉嫌诈骗、挪用公款得带回去配合调查。我看这位大哥精神也不太好,你把人看牢了,该吃药吃药该看病看病,不行就送到医院去进行专业治疗,别让他出来乱跑了。”
魏父一脸茫然地看着警察走了,转头问魏母:“警察啥意思啊?他不管那些鬼啊?”
魏母擦着眼泪叹了口气:“连黑白无常都不管,人家警察哪有能耐管得了阴间的事。咱现在都从范家搬出来了,那些鬼估计也不会缠着我们了。关键是咱儿子咋办?他是不是真要坐牢了?”
魏父也没啥主意,他这辈子第一次出县城就是儿子结婚以后把他们俩老俩人从老家接过来。现在儿子被抓走了,儿媳妇的房子也不让住了,就住这小旅馆一晚上也要两百多块钱。今天是儿子付的房费,等明天他们俩连续住的钱都没有,到时候还不知道往哪儿里去呢。
两人哭哭啼啼的回了小旅馆,到门口才发现房间门锁着,又哭丧着脸下来找服务员给开了门。服务员刚才目睹了魏小龙被抓的全过程,正忙着和经理汇报呢,看着他俩也没好脸色:“我们虽然是个人的旅馆,但管理也严格,你们住这里可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否则我们有权利把你们请出去。”
魏父和魏母唯唯诺诺地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跟服务员身后进了房间。到了房间以后俩人看着狭小的空间直叹气,虽然这比他们老家的茅草屋不知道好多少倍,但是住了将近一年的大房子,再看这里怎么看怎么憋屈。
魏母坐在床上抹眼泪:“现在这儿媳妇脾气都太大了,就咱们村里哪些人哪个没受过婆婆的气,我生大丫头的时候坐着月子你妈还叫我用凉水洗衣服,还得做全家人的饭呢。”
魏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说那些没用的,给大丫头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
“大丫头能来吗?”魏母心里没底,自打大丫头十五岁被撵出去打工以外就再也没回过家,也没给他们寄过钱。起初魏母也不打听大丫的下落,就当她是死外头了。结果去年年底魏小龙去鹏城出差的时候意外碰到了穿着职业套装开着豪车的魏大丫,要不是魏大丫眉心那颗朱砂痣,魏小龙几乎要认不出来她了。
魏父一瞪牛眼:“老子是她亲爹,她敢不来接我!”
魏母从包里掏出手机,她手机还是刚到明江的时候儿子给买的。当初魏父知道儿媳妇有钱,还想挑个最好的,结果他和魏母两人大字都没上过学,只认识一点简单的字,太贵的手机他们还真用不明白,最后只能选了一个几百块的老年机。
魏大丫的手机号是魏小龙给存进去的,魏母曾经打过一次,想让魏大丫在范曦曦家的小区里给魏小龙买套房子,这样自家在范曦曦面前更有底气,谁知魏母刚说了一半魏大丫就挂了,气的魏父想打过去骂魏大丫,谁知人家直接不接电话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魏母还真有些担心会打不通电话,谁知电话响了几声居然就接通了,从手机里传出来一个有些陌生又十分干练的声音。
“喂,你好。”
魏母听着声音不太熟悉,心里不免有些没底:“你是大丫吗?我是你妈啊!”
电话对面停顿了片刻,随即传来了冷漠的声音:“我现在不叫大丫,我叫魏冉。”
魏母压根就不关心女儿改了什么名字,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你弟弟被警察带走了,说是要坐牢,你弟媳妇也和他离婚了,还把我们都赶了出来,我和你爸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赶紧过来接我们吧。”
魏冉坐在真皮的办公椅上,一抬腿将椅子转了一圈,看着高楼下面的车水马龙,声音淡漠地问道:“哦,被抓了?什么罪名啊?”
魏母没什么文化,磕磕巴巴复述着警察的话:“什么公款,还有诈骗。”
“挪用公款和诈骗?”魏冉的嘴角挑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们养的儿子不错,越来越有出息了。”
魏父听着这话不对味,伸手将手机抢了过来,冲着话筒就吼了起来:“我听你弟说你有能耐了,你赶紧拿钱把你弟赎出来。他可是咱家唯一的男丁,到现在还没儿子呢,可不能再监牢里呆着。”
魏冉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看来上次我挂电话的事没让你们长记性啊!我和你说,你要是再惹恼了我,我就直接将你们的号码拉黑,让你们永远都找不到我。”
魏父骨子里的以父为天以及男尊女卑的思想让魏父不愿意在女儿面前低下头:“我是你爹,你还能不管我?其他的都先别说了,你先来接我再说。”
魏冉转了一下椅子,打开购买火车票的网页,查询了一下从明江回老家的车次,然后说道:“明天晚上六点有回老家的火车,我从网上给你们买好车票,你们直接去火车站拿身份证取票就行。”
魏父傻眼了:“你让我们回老家?”
“不回老家你想去哪儿?”魏冉轻蔑地笑了:“你不会觉得我会把你们接到鹏城吧?你们不是骨子里觉得女儿都是外人吗?怎么好意思住我家里呢。”
感觉被打脸的魏父恼羞成怒地吼道:“老子让你养怎么了?不是我生你养你哪有你今天!魏大丫,别以为你改个名字就不是我闺女了,我告诉你必须立马来明江,赶紧找找关系把你弟弄出来。我和你说你弟弟是我们老魏家的根,他要是有事谁都别想好。你这次要是不把你弟弟的事给处理利索了,你就别想认我这个爹,也别想回老家,以后你结婚也别想娘家出人给你撑腰。”
魏冉面无表情地听着顺便在电脑上订好了两张火车票:“我魏冉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撑腰,我就是我自己的靠山。我十五岁出来进工厂当女工,白天干活时候晚上看书自学,赚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着拿钱出去学电脑学英语。为了有创业的钱,我恨不得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学习。我有今天,是靠我的知识、我的眼界、我的决绝,不是靠你们魏家人撑腰。”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爸吗?你以为我稀罕那个重男轻女充满了愚昧不堪的老家吗?你错了,那里给我的全都是痛苦的记忆,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去。”魏冉的紧紧地捏住手机:“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们自己心里知道,把我当丫鬟当奴隶就是没把我当一个人。我把我的手机号给魏小龙是因为我欠你们生恩,但生恩不代表你们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在你们到了退休年龄以后,我会每个月按照政府最低生活标准的一半给你们打赡养费,另一半你们问你儿子要,除此之外一毛钱没有。”
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魏冉平静了下心情:“明天下午六点回老家的火车票已经给你们买好了。你们愿意回去呢,就乖乖去火车站取票回老家;要是不愿意回去呢,你们就在明江呆着,不过我只买这一次票,要是这次不回去,以后再想回家就自己想办法,我不伺候。”
魏父气的老脸通红,胸脯一鼓一鼓的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魏母哇的一声哭起来,把手机拿过来苦苦哀求道:“大丫啊,妈求你了,你弟弟是你看大的,你还不知道他嘛,他可不是个坏人。”
魏冉呵呵了一声:“是,我是了解他,小肚鸡肠、见利忘义、心术不正,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别说我没能耐救他,就是有,我也不会管的!我不但不管,还会放鞭炮庆祝,庆祝这社会又少了一个祸害!”
魏母气的手直哆嗦:“你这个……”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魏母哆嗦着手赶紧又打过去,结果手机里传出一个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
魏母拿着手机傻眼了,无措地看着魏父:“他爸,电话打不通了,这可咋整啊!”
魏父气的拿手哐当一下拍到了桌子上,正好用的是被简洛书打到的右手,顿时疼的泪涕直流,捂着受伤的手直跳脚:“还傻看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个东西捆起来啊,那死丫头肯定给我打骨折了。”
魏母手忙脚乱地在包袱里找东西,比较合适的就是一条新买的毛巾。魏母舍不得用,一转头看到了白色的床单,赶紧过去扯起来一块拿牙一咬,撕拉一声拽下来一块长长的布条,找了个硬纸板叠了几下垫在手底下拿白布给缠上了。
魏老头举着手气的鼻孔直冒烟:“果然养女儿就是没用,不认爹妈的白眼狼!”
——
因心里惦记着魏小龙,又被魏冉气了一场,晚上魏父魏母都没睡好觉,赶紧早上刚睡一会就听见门铃响了,接着服务员的声音传了进来:“311,你们还住不住了?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住的话赶紧下来交钱,不住的话就退房。”
现在都流行手机付款,魏父魏母俩人身上就只有昨天儿子给的买菜钱一百多块,压根就不够住酒店的。
两口子赶紧起来收拾了一下拎着包想走,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一眼就就到被撕坏的床单,登时就拦住了他们:“不好意思,你们毁坏了床单要照价赔偿,需要付两百元的床单费用。”
魏母傻眼了:“那床单那么长呢,我就撕了一小条也不耽误你们使,咋就要赔二百块钱?”
服务员嗤笑了一声:“这位大娘你说话真有意思,难道我们还能给客人用你撕坏的破床单?我们床单的采购价是两百,桌子上也有物品价目表,你们要是不信的话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