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乱世不如往常讲究,但齐瑗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瞧见了独身随卫珩入京,名声上也好听不到哪儿去。
毕竟她和宜臻不一样,毕竟宜臻再怎么说,至少也还有卫珩未婚妻这一层身份呢。
而郝子骞寻了自己的嫡姐一同前来,到时让齐瑗随郝嫣一同入城,只说是由郝嫣接应她上京的。
就算那些讲规矩的高门世家在私底下有说嘴的,也无法拿到台面上来嘲。
只是齐瑗性子有些独,眼光高,压根瞧不上郝子骞,也半点儿都不想和郝扯上一点关系。
当然,也或许是她还未从昨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今日一大早便称了病,缩在自己的马车里不肯露面,连早膳都未用。
这样一来,郝嫣也不好主动张嘴去要求她共乘一辆马车。
显得她多热脸贴冷屁股,她好歹也是当今刑部尚书媳,这样卑躬屈膝的,多不要脸面呢。
所以最后,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反而过来寻宜臻说话了。
从京郊到城门这一路上,郝嫣与她说了不少京城的见闻与朝堂事,宜臻只静静听着,也不用如何回应,便觉得有人能一同说说话也挺好。
虽然许多事卫珩都与她提过了,且提的更细,一点一点掰开揉碎解释给她听,后头往往还跟着许多朝事见解。
和卫珩谈论这些,就好似在听夫子上课一般,脑壳生疼。
而在郝嫣眼里,就全是些新奇见闻罢了。
譬如流民袭京这事儿,卫珩只是匆匆带过,远没有郝嫣说的这般义愤填膺,面红脖子粗的,眼底里全是对流民的厌恶。
看来如今的大宣,真是乱的不能更乱。
“......不过你随嫁入京,宴帖都还未发出去,想必还要再隔些时日才成亲办典吧?”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宜臻微微一怔,倒也没遮掩,点了点头。
“那这段时日,你安置在何处?”
郝嫣许是聊的投缘了,竟拉过她的手,笑吟吟道,“若是还未寻好住处,便来我家做客如何?”
因为一个祝亭霜,和满门被贬斥的旧闻,祝府在京城倒也有名气的很。
谁不知祝家旧宅已被圣上收了回去,祝家上下也都离了京,据说是去往黎州投奔二老爷去了。
不过偌大一个祝府,竟只有祝二老爷免于遭难,在黎州安安稳稳地当着官,也不知这背后,有没有卫珩这位女婿插手。
想到这,郝嫣瞧宜臻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复杂。
但总之,不论郝嫣如何想,宜臻和刑部尚书无亲无故的,要是真去人家家里借住,那该成什么样子了。
少女弯弯唇:“倒是可惜,早先便已都安排好了,这几日不得空,日后若是空闲下来了,宜臻定来府上拜访。”
对方面上就流露出几分遗憾。
却也不知是真心遗憾,还是假装客套。
离京这么久,宜臻竟都快忘了这里的交往礼仪了。
就在这里,马车窗棂忽然“笃笃”被人敲了两声。
“宜臻。”
竟然是卫珩的声音。
宜臻愣了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拉开车帘,果然,是卫珩没错。
站在车窗外,因为身量高,垂眸俯视着她,瞧着神情并不是很愉悦。
因了还有旁人在身侧,宜臻为避嫌,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微微颔首:“卫公子。”
“卫公子什么卫公子。”
卫珩都要被她气笑了,“再喊爷一声卫公子.......行了,你有个表妹在城门口边上等着你,说是来接你去她姑丈家住的。”
“我表妹?”
“她说是你表妹,姓戚。”
“......我知晓了。”
宜臻的面色淡了淡,叹口气,“我这就下来。”
她冲若有所思的郝嫣行了一礼,便起身下了马车。
虽然不晓得卫珩为何敢这般嚣张肆意,半点不顾及旁人的揣度。
但宜臻还是不习惯在不相熟的人旁边显示与他的亲密。
卫珩懒洋洋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四月末的京城,正是惠风和煦的时候,京郊也不再是光秃秃一片枯败,反而带了几分清冷的生气。
那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许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偏过身来,而后微微一怔,冲她露出一个笑:“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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