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芷秋指了指外头,小声道,“我们逃命也行!”
“可惜可卡先生和蒙哥儿还在地牢里,不然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呸…不该提那蒙哥儿…他若是管点儿用,那日也不会被捉来这儿。”
“来都来了,就别怨了。都是气运。”就着最后最后的几根烟丝烧尽,凌宋儿才将芷秋拉过来,贴近她耳边说着话。
“可若是蒙古大军这两日就破城,便是另一个说法了!”
芷秋听明了,睁着眼望着自家主儿,细声问道:“公主可是算到了什么?”
凌宋儿却摇了摇头:“人的气运都写在脸上,今日完颜修那般模样,看来是快到头了…”
傍晚用了晚膳,本打算睡下了。看守别院的侍卫长何久却在敲了敲屋门,“公主,将军让我们请你去偏堂,将军请了城里最好的裁缝和布行商,专为您量体做嫁衣。”
一行人挑着灯笼走着夜路,穿过荷池,来了将军府的偏堂。却没见完颜修的人。
“你们将军呢?”芷秋问着何久,“喊着我们公主来,他人却不在。也太没有诚意了!”
何久面无表情,答着话。“将军还在城楼镇守,嘱咐过的,嫁衣全由公主自己选。裁缝会给公主量好身,赶制嫁衣。”
凌宋儿接了话去,“你家将军不来也好,我还自在些。”
凌宋儿随意挑了个布料,趁着让裁缝量身的时候,随了把剪子进袖口里防身。虽说大蒙破城在即,可那完颜修真要敢乱来,凌宋儿就敢给他一剪子咔嚓了。
何久等凌宋儿这边的活计办完了,便又送着一行人又从偏殿出来。
荷池的亭台里,翠姐儿带着另几个完颜修的妾室,正围着圆桌吃散伙酒。
“那完颜修是条狗命的!我们那般对他,他竟然这么赶我们走!”
“就是,白瞎了这整整两年的恩情!”
“人家可是公主,我们都是他这几年战乱捡回来的,哪儿比得上她的出身?!”
翠姐儿喝了三大杯酒,泪水都泡出来了,“枉我平日里对他好,本还想着他能真心对我的…”
一旁的小姐妹芊芊忙安慰着两句,“翠姐儿你可别哭…将军那天当着她的面儿羞辱你,可真确是没良心的!”
“我也是替翠姐儿不值了,你可是头一个进府的,感情将军就快被打动了,还以为翠姐儿要当我们正姐姐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什么公主……这下可好,姐妹们明日一早,便都得各奔东西了!”
翠姐儿一声哭腔,惊天骇地的。芊芊拍了拍她后背,给其余二人使着眼色,“翠姐儿你说,若是那公主今儿夜里断了性命,将军可还会赶我们走么?!”
翠姐儿声响忽的一顿,“你说什么!”
芊芊将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翠姐儿没读过什么书,被这么一说,满脸茅塞顿开的模样,“让她死了,明儿可就不用走了!”
凌宋儿一行正行至荷池,望着那边四姐妹在叙情,顿了顿脚步。芷秋心领神会,问了问前面领路的何久,“我家公主不想打扰四位夫人,可有别的路回去别院?”
何久回身抱拳对着凌宋儿摇了摇头,“公主,没有别的路了。只能从这儿过。”
“那…走吧…”凌宋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会一会。
翠姐儿还在琢磨着什么法子能害得死人,便被姐妹们一把往旁边拉了拉,“翠姐儿,来了!”
翠姐儿抬眼这才看到,对面凌宋儿被侍卫长何久护着,正往亭台走过来。
凌宋儿那日为了拖延时日,才定要完颜修将妾室们都赶走,说来她该是理亏才对。可本着木南国的面子,也不能输了气势。她们要真不起身行礼,那她便当做没见到,走过去了这亭台,今日一别永不再见。
谁知完颜修这群小妾们还是知道礼数的,见她来了,纷纷起身行了礼,还拉着一旁的翠姐儿。
凌宋儿点了点头,当是回了礼,“打扰几位夫人了…”她没想过以完颜夫人自称,在这里便也不存在什么姐妹。
原以为这么就算了,带着芷秋跟着何久往别院去,走出亭台几步,腰上却被什么狠狠一撞,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便落入池子里。
荷池的冷泥水滚进嘴里,喝了三大口,凌宋儿方才挣着浮出来水面,眼前恍恍惚惚岸上几个人的影子,芷秋正着急着,何久已经要下来救人。一旁的翠儿姐,脸上一副阴阴冷冷的笑…
“公主!”芷秋的声音有些远,凌宋儿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不知是怎的,才被人拖上了岸边,芷秋拉着她的手,有人将她扛着,送回了别院。
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点起了炭火。
夜深了,完颜修却守在床边。看到这大胡渣子,凌宋儿莫名恼火,咳嗽两声翻了个身朝着床里,喊着芷秋,“请将军出去!”
芷秋早就想赶人,等凌宋儿醒了下了令,这才有了话头。“将军,到底是你那些小妾害的人,公主早让你赶人走,你犹豫不决的。这下好,出了事儿。”
“再说了,公主和您还未完婚呢,您且请出去吧。”
“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她病了,我守着。怎的不行了?”完颜修正抬手,一个巴掌将将要落在芷秋脸上。
凌宋儿翻身回来,半撑起来身子做挡,“我的丫鬟,还没人动过!”
她越是倔强,完颜修便越是觉得被忤逆。
大蒙兵临城下,家中四处起火,早已磨掉他最后的耐心,“你的丫鬟,没人动过?”完颜修咧着嘴角笑了笑,“那我今日就动动看!”说罢一把拧着芷秋的手腕儿从凌宋儿身后拉了出来,人被他甩到地板上,又拍掌叫了何久进来。
“这臭丫鬟牙尖嘴利,老子忍她忍得久了!”
何久望着地上的人,虽是有过几分交情,主子当前,却是不能救的。“芷秋怕也是护主心切,将军切勿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