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和狂喜过后的方榕此时思路已清,所以根本没理会罗发荣那既尴尬又可怜的样子,径自冲着林长青问到。
“对啊,这东西的存在和从哪里找到的一定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官方和其他人也一定要来插手,弄不好最后小方的这番辛苦会变成为人作嫁的白辛苦。”
罗发荣不愧是罗发荣,转眼之间便领悟了方榕的意思,同时领悟过来之后,也迅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失落和尴尬。
因为他也知道,要想得到什么,还是要自己去积极争取的。而他惯用的争取方式,便是把它当作自己的事去积极的参与。
“方榕你放心吧,我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发现当作答谢你帮我照顾晓菡的礼物的,因此对于我那位朋友,你考虑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这里,林长青再次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在林晓菡那种罕见的感激、狂喜以及xx的目光凝视下,停了停,又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从离开聊城以后,也会把这件事完全忘掉。”
“爸!”
轻轻叫了一声,林晓菡将自己的手轻轻塞进了林长青的手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父亲真的是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啊!
林长青欣慰的握紧了自己女儿的小手,这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作为她父亲,而让她感觉到的骄傲和价值。
有了这样的回报,自己这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辛苦就完全值了!
“嗯!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林先生的心意我方榕铭刻在心。不过现在林先生你还是先去睡一会吧,我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其他的事我们回头再说。”说着话,一脸诚恳的方榕站了起来。
“暂时先不忙,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长青笑着点头、摆手。
“哦? 还有好消息?爸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快点。”林晓菡撒娇似的抱住自己老爸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你这疯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这样下去怎么找得到婆家啊,呵呵。”林长青一时间老怀大慰,嗔了她一句后,自己首先忍不住呵呵的轻笑了起来。
“爸,你就快说嘛,人家榕哥他们还在等着呢。”林晓菡听了这话,俏脸微微一红,偷眼扫了一下方榕,又借机催道。
方榕摇头轻轻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着急。
“是这样,我在研究韩虫的同时,也托朋友给查了一下关于海水淡化成饮用水的相关资料,结果在国内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符合韩家寨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成本并不高,不过唯一有个问题是需要用到电。
我记得听晓菡说过,韩家寨那里还有电。但我觉得有了卤虫和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之后,这个问题也只是资金和时间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说着话,林长青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了满脸惊喜的方榕。随即,脸上显出疲态他就在女儿的陪伴下告辞了。
房间内,只留下一脸兴奋、快速翻看着资料的方榕,面对着桌上那瓶卤虫**的罗发荣,以及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上的张振。
忽然间,整个办公室里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天气,似乎也越发热了。
“韩老,经过这种苦咸水的淡化技术处理,寨子里打出的那些咸水就完全可以处理成能和城里的纯净水相媲美的淡水。而且工程总投资也不是很高,非常适合咱们寨子这边的实际情况。
我已经在下面仔细找人核算了,只要建一座每小时处理六立方米咸水的淡化站,就可以完全满足寨子里村民的饮水问题了,如果考虑到春夏两季的灌溉用水的,我觉得只要建成一座每小时能处理十立方米的淡化站就可以,而建淡水站所需的这几十万块钱,对眼下拥有了韩虫这宝贵资源的寨子来说,无疑是九牛一毛。这下咱们韩家寨总算有救了,呵呵!”
薄暮时分,在寂静的韩家寨韩远山的小院里,黯淡的油灯下,面对着容颜憔悴的韩远山,方榕只有忍下心头忽然涌起的涩涩酸楚,一口气先将最主要的消息摆上了桌面。
尽管今天中午的时候,从吴冷泉的嘴里已经知道了韩远山尴尬的处境和悲哀的心境,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就在韩家寨这自己的地头,韩远山韩老太爷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的这么苍老和黯淡。
眼前这瘦成皮包骨头、满眼悲凉茫然的老人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仙风道骨、冲淡从容的老太爷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方榕在心里暗暗狂喊着,可脸上暂时又不敢表露出来。心里憋闷之下,他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三哥!”
无声无息的,一支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拳头。
方榕扭头,正好遇上赵三体谅和安慰的眼神。
无声的闭上自己的眼眸,任由两滴老泪滚落面颊。在房间内忽然出现的沉默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韩远山重新睁开他的双眼:“小方,让你见笑了。”
方榕一看老太爷黯淡的双眸深处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光芒,赶忙将自己的心境从看到他落泪的震撼中剥离了出来,站起身正色应道:“韩老,太见外了,咱们不是外人啊。”
“就是,韩老,你太见外了。”呼应着方榕,赵三也一脸诚恳的站了起来。
他和刚刚回来的方榕不一样,方榕只能看到此时韩远山表现出来的悲凉和失意,而他,这两天多以来却亲眼目睹了韩远山院门外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也感受到了那种被三千多双饱含着无助、茫然,甚至有些绝望的眼神注视着时,所带来的那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压力。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而又奇特到能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在那么多双充满着乞求和绝望的眼神注视下,以赵三对自己神经和意志的自信,如果这三千多双眼睛注视和乞求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要不了半天的时间,他肯定就会答应他们所有的愿望和乞求,而不去管他们乞求的是什么。
可身为目标的韩远山却硬是闭门撑了整整两天两夜,就在那三千多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着的族人后辈们不吃不喝地跪在那里的无声乞求中撑了两天两夜。
期间,他也不吃不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堂屋的土炕上,从白天到深夜,除了吴冷泉来的时候发出过一声暗哑的怒啸,说过几句话之外,他几乎没发出过任何声响,一直到傍晚时,那些极度失望的族人慢慢像幽灵般散去,一直到方榕回来。
经过了这难熬的两天两夜之后,赵三就在看到韩远山闭眼落泪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在心里对这个坚强而又神秘的老人产生了真正的敬意和一份难言的情感。
这情感有点像一个后辈对父执的那种亲近和仰慕。这情感于赵三来说,是那么罕见,所以他才会在方榕说话的时候也站起来表态。
“赵三,你对小方刚才说得这些事怎么看?”听了他们的回答,深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的韩远山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话风一变,找上了并没有多少准备的赵三。
“我?”赵三一愣。
“嗯,说说你的看法,我想方榕把你也叫过来也是这意思。”韩远山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觉的建淡水站的事除了电之外,就没什么大问题。没电的问题好解决,如果官方暂时拿不出钱来的话,大不了咱们自己掏钱拉线,顶多是钱和时间的关系而已,算不了什么。
倒是小方前面的说的那个比黄金还要金贵的卤虫,我反倒觉得其中存在不少难以逾越的问题,因为按照小方说的,具有那么大价值的东西除非咱们不往外卖,否则就很难避开官方的追查和回收。
我学过相关的法律条文,地下的所有资源,包括水资源那全都是全部属于国家的。所以严格的来说,小方你没办任何手续就在这里打井取水,也是属于违法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