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搁笔,云释天又觉得不妥,掏出了腰间的丝印,按了上去,至此,他才满意的看着这副画,画中女子虽无面容,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怪异,反觉一种缺失的美。
“安公公,觉得朕这副画如何啊。”云释天一时心情大好,拿起画轴沾沾自喜,完全没注意到安公公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
“皇上的画,当真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呼之欲出、工力悉敌、别具匠心巧夺天工。”安公公用了一串形容词去奉承云释天,他也看出了这两天皇上心里堵得慌,这是在找个乐子,虽然安公公觉得这副画很怪异,却也只能在心里狐疑。
“安公公,说真话。”
安公公见云释天有些不悦,顿时两腿一弯,跪了下来道:“皇上,奴才看着您这画,确实好啊,比那些国手的都要好。”
这句话也是实话,要不是那个无面的仕女,这副画足以和当今国手的画挂在一起了。
“安公公能猜出画里的女子是谁吗?”
云释天一听心情大好,皇上也是需要被奉承的,以往被大臣围着马屁拍个不停,谁也会腻,现在那些大臣都在殿外跪着,已经有两天没人来拍马屁了。怎么一空下来,云释天心里的虚荣心又爆发了。
“奴才不知,能入得皇上画的,肯定是绝色的美人。”
安公公能在云释天身边当乐这么久的差,为人做事自是滴水不漏,对奉承拍马屁这一套,他更是深谙其道。
云释天自喜的扬起嘴角,眼中流露一丝对安公公的信任。
“去,被墙上的那副仕女抚琴图摘下来,换上这副挂上去。”
“遵命。”
安公公领命招呼着两个公公踏着小步到了那副仕女抚琴图前,在一角落找到了一根挑窗的棍子,摘下了那幅画。
两个公公赶忙收起画,又拿来了云释天方才作的画,挂了上去。
“皇上,这副画……”那副仕女抚琴图已经被卷起,安公公奉在手中,等着云释天发话,但凡是甘泉宫的宫婢公公们,但知道皇上多么喜欢这副画,很多时候,他都是盯着画像自言自语,像魔怔了一般。
“收了吧。”
云释天现在眼中只有新挂上去的怪异的仕女牡丹图,对那副刚刚摘下得,却是没一点留恋,喜新厌旧,君王本色啊,安公公转身把画放到一个长匣子里,搁到了一个专用的书架之上,这个书架上,都是皇上的御笔,皇上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有了喜欢的画,他便会挂到那面墙上,换下原来的画,如此来来往往,这些画已经摆满了半书架,皇上似乎对每副画都很喜欢,画上的女子也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京都花名在身的人……
安公公原本也不知,但只从那日在水榭殿看到献舞的羽仙后,便恍然大悟,但他不可能蠢到去问皇上事情的真相,宫里要活得长久,就要学会装聋作哑。
只有这次的这个无面的仕女,倒是一个意外,安公公猜测这大抵也是那个名叫羽仙的女子的画像,可能是皇上不想惹人非议,才出了这么个法子以慰相思。所以方才云释天在问他可知画中人是谁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反说了一句奉承话。
安公公也想不通,到底是何时,皇上会和忆相思的花魁认识,还暗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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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夜半入梦鬼吹灯
今晚的夜,月亮很大很明亮,微白的清辉洒在甬道里,拉长了雄伟宫殿的影子。
平静的夜,总是在酝酿着不平静,就像现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是不安宁的想着昨晚发现的事情。
静谨宫里,静妃终抵不住睡意,捂嘴打了个哈欠。
“娘娘,先去歇息吧。”宫婢紫裳忙上前说道,因昨夜的传闻,静妃已经坐到了深夜了,还是不肯入睡,她与静谨宫里的宫婢也一直陪着。
“哎,还是不能熬夜,看我这皮肤。”静妃起身离开木桌,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喃喃自语着。
“娘娘倾城之貌,怎会呢。”
紫裳从桌上拿起蜡烛台,移到了梳妆台前,照亮了铜镜里静妃绝美的容貌。
“就你嘴甜。”静妃嗔笑着拔掉了头上的金钗,又偏头摘掉了左耳的流苏枫叶耳环。
正要偏头再摘掉右耳上另一只……却发现,铜镜里,似乎是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静妃心里咯噔一声,联想到了今天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但又觉得不真切,她揉了揉睡意稀松的眼,再一看铜镜,果然只是幻觉。
“紫裳。”静妃还是觉得不安,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静妃心里一毛,就是玉i肌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回头一看,紫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内室,并不在屋子里。
“这死丫头,看我明天不教训她。”静妃拍着胸脯,喃喃自语道:“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不过是错觉罢了,错觉,错觉……”
闭眼深吸一口气,静妃扭回了头,摘下了右耳的耳环后,又拿起了台上的白玉梳,低头梳起了凌乱的头发。
就在这一低头之际,静妃错过了铜镜中的那道白影一闪而过……
捏着一撮头发发尾,静妃抬起了头,把梳理整齐的发丝甩到了身后。
然而眼睛,却被死死的定在了铜镜上,她不停抖动着双唇,刚洗尽铅华的小脸唰的惨白,双手已经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举到了嘴边。
明亮的双眼里瞳孔急速扩大,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倒影着一个模糊的白影……
铜镜里……一张流着血泪比她更加惨白的脸,那嘴角的弧度,那双怪异冰冷的眼睛……正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在内室响起,静妃急促恐惧的声音不停的喊着:“紫裳紫裳……”
没人回答,灯火明亮的静谨宫大殿里,地上睡倒了一片宫婢,她们脖间那跟细银针,在明亮的烛光下,不时泛着寒芒。
“你是谁,你不是李美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静妃因恐惧而颤抖不停的手指着铜镜里的脸,歇斯底里的咆哮却不能驱赶掉一丝恐惧。
那么白的脸……只有死人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