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促的车厢,只有纳兰蔻与云释天两人。纳兰蔻有意的坐在云释天的对面,拉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
云释天早已习惯了纳兰蔻躲避的举动,他拿起了车厢内的大袄子,丢给了纳兰蔻。
“夜间冷,你披上吧。”
“嗯。”
纳兰蔻点了点头,披上了袄子,不再说话。
车厢内,又是一片寂静。
云无聊之下,云释天撩开了车窗帘,煞有介事的看着一路的夜色。车窗帘的撩开,让纳兰蔻紧了紧身上的袄子,自从自己在青州回来之后,就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总是特别的怕冷。
云释天目光扫到了纳兰蔻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放下窗帘后,他尴尬的咳了咳,目光闪烁的看着随着马车颠簸而抖动的蜡烛火焰,不知该说些什么。
209:旧事重提心染霜
夜,很静,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与车轮子轱辘颠簸的声音。
马车之外有平民打扮的男子护在两旁,这是王子萌的安排,这么多的粮食出现在一个久旱成灾又被压榨过度的地方,总会引起一些人的疯狂。
而唯一可以让这股疯狂退却的,只有无情的刀剑。
一直紧着火焰不言不语的云释天,终于说话了。
“明天就可以到信城了,那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去。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为民解忧,我这个皇上,当得还真是窝囊。”
“这件事不是你所愿,你是一个好皇上,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好皇上,你为了大靖国的百姓,已经牺牲太多了,没必要自责,四年你都忍过来了,还怕一个太后吗?”
纳兰蔻双手抓着袄子的领口,偏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车厢壁,火焰跳动下,她的影子时而被拉长时而被扭曲,棱角分明的侧脸煞是好看。
“丞相死了,太尉也要死了,但太后终究是我的母后,难道也要你死我活才罢休?”
紧紧盯着火焰的眼,深邃得看不到底,云释天颓废的握着手,缓缓的低下了头。
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虽然这些年碰撞很多,但他的心里对这个母亲,还是会有一丝期盼。很多个夜晚他都在想,要是当了皇上的是二弟,那现在母后宠爱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说到底,他还是做不了那个狠心绝情的人,他还是不能忘了生母之情。
“太后是你的生母,若是因你而死,你的圣名,想必也会留下污点,若是你不想太后死,就罢了她的权,让她好好在微尘宫养老便是。”
纳兰蔻转过了头,看着低着头的云释天,心里泛起了一股怜意。可怜生在帝王家,云释天的挣扎,有多少人看到了……
“若是她真能放下权势,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反击,她放不下……若是她真能安安静静的呆在微尘宫不争权夺势,我们母子,何至于走到今天?”
云释天抱着头,深邃的双眼尽是痛苦之色。他有他的雄心抱负,而太后去额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住了他的路。亲情?权势?他都想要,可太后呢?只要权势,不要了自己这个儿子,若是这么恨着自己,当初为何要让自己当上了皇上,为何要让他有了雄心?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纳兰蔻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云释天与太后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这四年来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已经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疲惫不堪了。
“我……”
云释天缓缓抬头,刚要说话却突然的被一阵颠簸而打住。
车厢一震动,几案上得蜡烛就倒了下来,将车厢带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云释天撩开窗帘问道。
“回云公子,是道路不平,方才车轮子圧着了石头了。”
一旁的侍卫举着火把回道。
只是石头,云释天松了一口气,命人重新点燃了蜡烛。
车厢重新恢复光明后,云释天让纳兰蔻休息,自己退出了车厢骑上了马来到了王子萌身侧。
“子萌,我总觉得这一路,不会安宁。”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皇上不要担心了,这一路还很长,多加小心便可。”
王子萌举着一个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云释天与纳兰蔻的离宫,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真的胆大包天敢在路上刺杀云释天,但这样的夜色,实在是让人忧心。
“希望如此吧。”
……………………
如墨的夜色,会让很多夜间行动的动物欢喜,比如田鼠,比如,杀手。
云释天的微服出巡,不可避免的与那些历史上的君王出巡一样,会遇到这些东西。
但不同的时,有些人死在了刺杀中,有些人活了下来。云释天属于后者。
这次来的杀手,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个个都是高手。
但这样的高手,云释天身边有很多个,其中最为出色的,就是景昊允与王子萌。
一直都是帮着云释天做一些刺杀查访之事的王子萌,在这次的刺杀一事中杀得酣畅淋漓。
而一直冷着脸话不多的景昊允在这些杀手倒下之后,冷着脸收起了自己的剑,翻身下了马,熟练的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到了路旁的沟渠中。
“景兄果然是干这一行的。”王子萌看着景昊允上了马,哈哈大笑着双腿一夹马腹,拉着马缰绳边走边说着。
“曾经生活所迫,王兄见笑了。”景昊允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接过了一个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