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逯坐在塌上正在书写些什么,抬头答道:“大少爷,整理这些书信估计还需要一天时间。不过大概内容都出来了。大少爷要先过目吗?”
“你大致说说吧!”
“赵维庄在北境的时候,为人猥琐,谄媚背主,曾与柔然交战中,杀了自己的主帅,夺取了那次战役的军功。后来才被前大司马元毅看中,步步高升,到了今天。这件事情,鲜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被他灭了口。罗杳也是从他死去的同袍那里知道的,不料他竟然写进了给罗义潮的书信里面。”
众人都是一惊,总想着赵维庄当年也是热血的重臣名将,没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就这般心狠手辣,竟然残害自己的顶头上司。
权力可真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沈致手中的折扇停了下来,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这项罪证是否可以用证据确定下来?”
袁逯叹了一声:“这个只有罗杳的手书信件,没有其他辅证。这件事情年代已久,查证起来,也颇有些难度。用这项证据对赵维庄定罪,的确有些困难!”
沈致摇起扇子,问道:“甘州董安呈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袁逯道:“这个案子是廷尉府已经结了案的。但是根据我们掌握的,罗杳和孙庆云为了甘州军事,截取粮草,在甘州分裂董安呈旧部。为了军功,派人通敌吐谷浑,杀镇前信使,消息不通,临松守将和董将军最后阵亡。”
沈致低声道:“是啊!他们为了甘州兵权,不惜陷害老将。可惜,最后还是广平王去了甘州,着甘州诸军事。这事情,没能让他们得逞。可是我们也没有证据!”
蒋射忙上前:“大少爷,董安呈的案子廷尉府实际上已经查清楚了。其实真相也和廷尉府查的一样。可是孙庆云背上了所有的罪责,他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为!孙庆云是此案的关键,若是能让孙庆云说出真相,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沈致问道:“孙庆云现在在哪里?”
“还在秦州!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蒋射连忙说道。
沈致听了,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呢!如今这局势,一天一变,不知道明日会怎样呢?
太子薨逝,皇上无子。能够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一个人,这是谁都能瞧得出来的。
可是赵维庄现在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也不知道这个杀了提拔自己的上司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致边思索着边说道:“陛下现在多疑,几乎对所有的上书参奏都有疑虑。宫里的宫人现在都不敢靠近了,这样下去对我们十分不利!”
商原倒是说了一句:“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赵维庄便在猎场上从野兽爪下救了陛下。陛下对赵维庄太过信任了!大少爷,陛下现在有时候都不见广平王爷了,真是难办!”
如今的局势越来越危险,明眼人都能看得到。
那赵维庄从宗室中选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若是陛下听信谗言,将那孩子立为太子,那广平王和沈氏一门的未来真是不堪想象。
沈致到现在才瞥了沈陌一眼,沈陌忙上前拱手行礼:“大哥,陌儿回来了!”
“你这一路劝说孙庆云,有什么进展吗?”
沈陌将这一路上孙庆云的情况大致说了,最后总结了一句:“孙庆云说,他不能出卖卓氏。”
这个死脑筋,被这恶女迷得是非不分了吗?
兄弟两个同时对孙庆云这样评价。
蒋射耿直地哀叹:“没有孙庆云的证言,还真是不行!”
沈致吩咐三人:“你们继续整理这些收集的文书吧!”
他早就听到门口低声的说话声,定是两个小的,听到沈陌回府来,过来瞧瞧看他来的。
沈致扶额有些郁闷,他打开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沈录捧着从韩老爷子那里带来的“大白”,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和沈陌。
沈致对这个“大白”,跟妻子抗议看了许多次,要将这白白胖胖的东西杀之后快,提一万步扔掉也行。
韩延秀直接怼了过来:“这可是我爹给孩子的!”
沈致也只好委婉地说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功课嘛!”
韩延秀声音提得更高了:“你不说我还不气。这几日,你让孩子从早到晚,练功读书,耽误什么功课了?连我都没有时间和孩子们说说话了。孩子们就是被你折磨成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想留着大白!他们看你的脸色,都在我跟前求了几次了。我便直接做主了,将大白留下了。”
韩延秀和两个孩子一样,“大白大白”的叫成习惯了。为了缩小和妻儿的距离,沈致不得己将简单的“虫”也叫成了“大白”。
今天,沈陌回来了。
他们每天喂养的大白自然是他们的得意佳作,肯定要到沈陌这里炫耀一番才肯罢休的!
沈致绕着那只肥肥软软的虫子,说是还有事,留下沈陌独自面对那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大虫子。
虫子的美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沈陌一看见水晶瓶里面尚在缓慢蠕动的样子,不由地心中一颤,忙回答孩子们的问话,违心地说了一句:“好看!”
之后,便丢下两个孩子,实际上了逃离大白,忙不迭地跑去找他的大哥去了。
沈陌一旁奉茶,眼见夕阳燃在天际,熠熠生辉,犹火龙般蜿蜒红光螣射留恋万分,这情这景若能永存也未尝不可,只是到了京城,夺嫡之战怕是就此拉开序幕了。
沈致望着沈陌,接着看着高远的火烧云,不由地道出了一句:“如今之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陌儿我们沈府不能错。若是错了一步,满盘皆输!”
沈陌看着那疏远的大哥,不知如何开口,讷讷说道:“大哥,太子之位的争夺这便是已经开始了吗?”
沈致长叹一声:“是啊!开始了!若是不争,怕是沈氏一门就此无存。”
沈陌低下头,摩挲着手指:“大哥也不必担心,所幸那赵维庄是那无才德之人,他选出的宗室子怎能作数?除了二哥,谁还能坐得太子之位不成?”
“如今,这才德二字,比不得权势二字!其实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可是如今我们也见不到皇上,倒是赵维庄经常出入皇宫!”
沈陌不由地感受到了如今局势的紧迫:“若是陛下……赵维庄操控朝局,将群臣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们如何应对?”
沈致笑着安慰沈陌道:“其实也不必这么悲观,我已经找过老太师严唐和秘书监蔡机了,他二人估计现在已经进宫了。他们和陛下向来亲近,他们的话,陛下一定会听了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