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叹息一声,缓缓收势,暖融融的元气慢慢平静下来,蜇伏身体各处,宛如巨龙潜渊。
睁开眼,伸手轻轻一拉,两丈远处的房门敞开。
小香正举着手,似欲敲门,秀脸惊诧,明眸圆睁,呆呆看着坐在榻上的萧月生。
“出什么事了,小香?”萧月生招招手,温声问道。
小香刚才跑过来,正想敲门,没想到门突然自己开了,心中惊诧,此时回过神来,知道萧月生内力精深,定是听到了自己脚步声,提前开门,以他的功力,隔空慑物,易如反掌,想想便也释然。
“先生,不好啦,小姐她们跟人打起来啦!”小香忙跑进来,焦急的叫道,花容失色。
“打起来了?”萧月生解座下榻,一举一动从容不迫,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问。
宋梦君三女的武功,出类拔萃,佼佼出群,他并不担心,三人合在一处,便是顶尖的高手,一时半刻,也能应付的来。
“走,过去看看罢。”萧月生穿上靴子,温声道。
小香上前,帮他理了理衣衫的褶皱,然后跑到前头带路。
出了客栈。沿着大街往东。所经之处越来越繁华。似乎人们都涌到了这边来。
街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空气中飘荡着蒸包子地香气。还有炸臭豆腐地浓郁气味。
小香在涌动地人群中宛如水中之鱼。身法灵动。游刃有余。不受阻碍。走得极快。
萧月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脚下步履从容。一步踏出。有常人地数步。看上去如宛如平常。不觉其异。
远远地。便看到聚在一起地人群。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这三个美人儿。个顶个地漂亮。我若是有一个。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你哟,还是等下辈子罢!”
“死老李,你瞧不起我?!”
“你也不睁开蛤蟆眼睛瞧瞧,这三个美人儿都带着剑,是武林侠女。你能降得住?!”
“侠女又怎么着,老子我还是大侠呢!”
“去去去,莫跟我这边胡咧咧,看看热闹,莫要多说,我看呐,这三个美人儿,眼高于顶,哪个男人也看不上的!”
“嗯,看不上我老胡。天下的男人自然也看不上喽!”
“是啊是啊。……莫说话,看看她们怎么办!”
萧月生摇头,拨开里外三四圈人群,小香紧跟他身后,慢慢走进了圈内,却没有现身。隔了几人,挡住了自己,想先看看究竟。
场中央正在七人,三女四男,互相对峙,只是在不停的辨论,唇枪舌箭,没有动手。
他转身看一眼小香。
小香忙道:“先生,我来的时候。他们快要打起来了呢!”
萧月生点头。神情温和,知道这个小丫头机灵。见势不妙,便搬救兵,怕自己的小姐吃亏。
苏青青精致绝伦的玉脸罩着薄怒,娇嗔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这般无赖,明明没有碰着你,偏偏赖着咱们!”
她们对面,四个男人俱是青年,一个颇是英俊,另三个则眼斜嘴歪,丑陋无比。
在这三人的映衬下,另一人英俊无比,格外引人注目。
他负手于后,挺直如松,如临风之玉树,风度翩翩。
他仰头望天,看着明媚的太阳,不言不语,想着心事,俊逸脸庞一派深思之色。
对于身旁地争执,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仰头望天,气质深沉忧郁。
萧月生心下暗笑,装模作样,这个男人定是极度自恋的,仿佛天下的女人都会关注他。
“嘿嘿,你看看,这只玉碗,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价值连城,便是将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儿,你说说,怎么赔罢!”说话的青年身子粗壮,五官不正,流里流气。
“明明不是我撞到地,非要赖到我身上,你究竟干什么?!”苏青青娇嗔,薄怒的瞪他。
她五官精致绝伦,肌肤柔嫩,白里透红,即使薄怒之下,仍带着动人风情,美人儿宜喜宜嗔,便是如此。
“你说不是,就不是?!”青年懒洋洋的一笑,“嗤”的一声,哂道:“难不成,我会自己摔了这宝贝?!”
“这是宝贝?!”宋梦君修长丰润的伸出,秀气的靴尖一挑,飞起一瓣玉片,乃摔碎玉碗的一块儿。
她伸手接过玉片,在阳光下翻看,摇摇头,明眸一扫那状若深思的英俊青年:“想要耍赖,也弄一件象点儿样的东西,这粗劣之玉,也拿出来蒙人?!”
“你胡说什么?!”粗壮的青年大喝一声,怒目圆睁,歪斜地五官扭曲,狰狞吓人:“我这碗可是祖传地宝贝,你打碎我的碗不要紧,却还诬蔑我的碗,我看你是找死!”
宋梦君眉头一皱,双眼精芒一闪,似两柄宝剑射出,直刺向他双目,不由打了个冷战。
宋梦君冷若冰霜,美则美矣,身子曼妙无伦,却弥漫着丝丝寒气,令人不敢生非份之念。
但凡事必有例外,也有自信极强,自视极高之人,心中涌动雄心壮志,反而更加强烈,想要征服这座冰山美人儿。
那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便是这般自视非凡的人物。
他眼睛离开太阳,转向宋梦君,淡然一摆手,从容而道:“无极,退下罢。”
满脸狰狞,状似怒极的粗壮青年马上退下,神色间犹带愤愤不平之色。狠狠瞪着宋梦君。
“下人无礼了,姑娘莫怪。”英俊男子一抱拳,温文尔雅。
宋梦君冷冷淡淡瞥一眼,臻首微点:“嗯。”
她心下冷笑,身为一帮之主,驾驭数百帮众,这点儿小伎俩,她若看不透,早就帮主易位。
男子不以为异。知道这般女子,固然冷若冰霜,外面包裹着一层极坚硬地冰壳,但一旦破开心防,她感情之热烈。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他温文尔雅的一笑,抱拳道:“在下李天泽,家父李开叶,不知姑娘芳名?!”
“宋梦君,”宋梦君冷冷淡淡,吐字如珠,明眸一闪,淡淡道:“李开叶,可是人称剑寒四洲的李开叶?!”
“正是家父。”李天泽点头,剑眉间隐隐自豪。
宋梦君点点头。有这么一个父亲。足以自豪。
剑寒四洲李开叶,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剑法精妙,但令人敬重之处却是性格坚毅,无所畏惧,义之所在。通往直前。
即使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他也毫不犹豫地拔剑,拼死搏杀,这半生已经历八十余场大战,每战皆伤,却伤而不死,可谓是一个传奇人物。
“李大侠可好?”宋梦君脸色稍缓,点点头。
李天泽眉宇间傲然,神情却温文尔雅。谦逊的道:“家父一切安好。多谢姑娘关
“嗯,既如此。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此事就罢了。”宋梦君淡淡说道,转身便走。
“姑娘慢着!”李天泽忙伸手喝道。
他身边三个青年飞身而起,挡住宋梦君的路,虎视眈眈,双眼精芒四射,也是高手。
宋梦君黛眉轻蹙,略带不悦,语气越发地轻淡:“不知李公子有何赐教?!”
“前面有一座酒楼,咱们去略一小酌,能否赏脸?!”李天泽微笑着邀请,彬彬有礼。
宋梦君摇头:“好意心领,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再见!”
说罢,转身迈步,苏青青与何雪晴紧跟她身后。
三个粗壮丑陋地壮汉胸脯挺起,冷着脸,斜着眼睛,不屑的望着宋梦君三女。
“切,装什么假清高?!”一个丑陋壮汉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李公子地面子,竟然也不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嘛!”
“唉……,定是小地方来地,不认得李公子!”另一个大汉摇头,叹息道:“真是不识抬举!”
宋梦君黛眉一蹙,玉脸刹时冷下来,如万年寒冰,目光如刃,紧盯着三人,冷冷道:“一边去!”
“哟,好大的脾气呢!果然够味儿,哈哈……”壮汉仰头大笑,肆无忌惮。
“宋姐姐,我来教训他!”苏青青拔剑出鞘,轻盈跃起,如乳燕投林,斜斜刺出一剑。
这一剑娴静优雅,并不迅疾,似乎切磋拆招,毫无杀机。
“好剑法,好剑法,用来挠痒,最好不过!”大汉一侧身,让开剑尖,擦着右肋而过,笑得更欢。
苏青青冷笑,蓦然一震手腕,平直的剑身陡然颤动,幻出一朵剑花,贴向大汉右肋。
大汉急忙闪避,却为时已晚,肋下微疼,似是被蜜蜂蜇一下,一股寒气顺势涌了进来,在胸口稍一盘桓,钻向心窝。
他大惊失色,大吼一声,一掌印在胸口,将那股寒气震散,消弥于心脉之前。
这一掌又快又狠,关系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狠,一掌下去,五脏六腑震动,嘴角涌出鲜血来。
肋下也开始涌血,宛如泉水汩汩而出,他面不改色,随手一擦嘴角的血,手指疾点肋部附近大,止住血流。
苏青青撤剑归鞘,退回宋梦君身后,精致的脸上带着哂笑,斜睨着三个大汉。“孙兄弟,你不要紧罢?”旁边大汉笑呵呵地问。
他见到同伴受伤,心下高兴,有人替自己出气,再好不过,但不能不问候一下,仅是客气。心下恨不得一剑被刺死。
他们三个彼此争宠,一直争斗不休,虽未至你死我活,但有人杀了同伴,也会高兴。
“死不了!”大汉闷声轻哼,冷冷说道。
另一个大汉撕下一片袖子,帮他裹上伤口,转身怒瞪苏青青,冷笑道:“偷袭暗算。让人耻笑!”
“我何时暗算啦,是他自己笨嘛!”苏青青娇嗔,嘲笑的看那个大汉一眼,得意的轻哼。
“我来领教高招!”那大汉将没了一截儿的袖子一挽,慢慢抽出腰间长剑。
“李公子。你这是强请?!”宋梦君黛眉轻蹙,不耐烦的扫一眼,望向李天泽。
李天泽温文尔雅依旧,负手仰头,看着明媚的太阳,对身边之事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宋梦君发问,他低下头,转过身看她一眼,点点头道:“姑娘误会了。他们只是在下朋友。却不是下人。”
宋梦君目光冰冷,淡淡一笑,说不出地讽刺与嘲笑。
李天泽皱了皱眉,被宋梦君的笑所激怒,凡是男人,最受不得的便是被美女蔑视。极为自恋的他,亦是如此。
“宋姑娘,他们可能仰慕芳驾,迫不及待,有失礼仪,还望莫要见怪才是!”李天泽抱拳一礼,神态诚恳。
旁边看热闹众人,无不暗骂一声虚伪,但他父亲地名号太过响亮。不敢出声嘲笑。
宋梦君点头。黛眉一挑,淡淡道:“据说。李大侠地剑法强悍,勇往无前,我一直琐事缠身,无缘拜会,不如与李公子切磋一二,想必李公子家学渊源,当可领略李大侠风采一
李天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片刻之后,最终点头,缓缓说道:“家父的本事,十成我没学到一成,实在不想丢人现眼,不过,美人相邀,盛情难却,在下便豁出去了!”
宋梦君黛眉轻蹙,对他言语中的轻薄大是不满。
“请----!”她修长圆润的纤指绕上剑柄,在剑穗上轻抚而过,拔剑出鞘,剑光闪过,寒气涌动。
她地剑亦是一柄宝剑,与寒霜剑不相上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遇而不可求。
李天泽在她的剑上一转,缓缓拔剑,神色郑重。
随着他长剑地缓缓出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亦慢慢变化,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近于虔诚的盯着长剑。
此剑平平凡凡,剑刃有几条豁口,是与别地刀剑砍斫之故,显然经历不少的阵仗。
“这是令尊的佩剑罢?”宋梦君淡淡道。
“不错,这便是家父的百战剑!”李天泽脸色沉肃,缓缓点头。
宋梦君语气淡泊,点点头:“嗯,百战百胜,果然不愧是李大侠!……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天泽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