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肠(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758 字 1个月前

吴纠身上披着齐侯的朝袍, 心里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齐侯又不让他脱, 不只不让他脱, 而且还又伸手过去, 看吴纠的腰带非常不顺眼。

吴纠赶紧/抓/住腰带, 说:“君上, 回去再……再……”

他的话说到这里有些磕巴,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才正确,总觉得说出口很奇怪, 齐侯倒是笑了一声,凑到吴纠耳边,低声说:“好啊, 回去再脱也行。”

吴纠当即脸上很不自然, 齐侯伸手搂着他,说:“走罢, 二哥也乏了, 早点儿休息, 过两天还要去和楚国的使臣打猎, 有的忙了。”

吴纠点了点头, 跟着齐侯往回走,本想要回自己的房舍的, 但是齐侯不松手,笑着说:“二哥今日喝酒了, 需得跟孤睡。”

吴纠很奇怪, 为什么自己喝酒了就要跟齐侯一起睡?

齐侯见他一脸狐疑,就笑着说:“因为二哥喝酒之后十分热情,孤怕旁人讨了便宜。”

齐侯这么一说,吴纠当即想到了自己爱发酒疯这个毛病,但是自己今天真的没喝醉啊。

两个人一道往小寝宫走去,很快就到了寝宫,寺人伺候他们沐浴更/衣,准备就寝。

中途有寺人来找齐侯,似乎有点事情,齐侯就出去了一会儿,吴纠赶紧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进了浴桶去沐浴,匆匆洗了洗,赶紧又从浴桶出来,把自己擦干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回来了,连忙披上亵衣,穿戴整齐,快速的钻进了被窝。

齐侯本想和吴纠来个鸳鸯浴,培养培养感情的,毕竟他们虽然已经开始交往,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这让齐侯相当苦恼。

齐侯打着这样的心思,结果没想到临时有些小事儿,就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吴纠已经沐浴完毕,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剩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齐侯有些感叹,二哥明明那么爱干净,结果动作这么快,害得自己丧失了良机。

齐侯只能一边感叹,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裳,然后施施然的脱掉扔在一边,迈进浴桶自己沐浴去了。

齐侯没有让人伺候,让寺人宫女都出去了,内室就剩下吴纠和齐侯两个人,吴纠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心跳有些快,毕竟是独处,而且齐侯还在沐浴,就转过身去,背冲着齐侯,面冲着墙侧躺着。

不过耳边总是有哗啦啦的水声,吴纠心中有些好奇,记得之前看过,齐侯的肌肉特别明显,吴纠好生不解,齐侯这么能吃,一顿吃了五十个包子,虽然是小笼包,但是那么多鲜肉,那么多面皮,普通人也不可能一口气吃五十个,简直比上一头牛了,再加上他平时忙于政务,也不经常习武,怎么肌肉就这么好了?

吴纠好奇的听着水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齐侯正在沐浴,将头发散开,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齐侯的头发是绝对的黑色,一点儿也不发黄,也不像吴纠的头发有些偏栗色,齐侯的头发黑的彻底,而且带着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又黑又直,而且特别垂,顺着宽厚的肩膀,垂进冒着袅袅热气的热汤中。

吴纠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然后又抻着脖子看了第三眼,往浴桶里看,想看看那肌肉。

结果就听到“呵呵”一声,吴纠顿时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因为自己的动作已经从偷偷看,变成了抻着脖子看,因此就被齐侯发现了,齐侯坐在浴桶中,笑眯眯地说:“二哥,看什么呢?”

吴纠连忙回神,说:“没什么……”

齐侯则是笑着说:“看的清么?”

他说着,竟然“哗啦!”一声,站了起来。那浴桶虽然高大,看起来十分奢侈,但是齐侯身材更高大,他一站起来,顿时水珠儿在昏黄的灯光下四散开来溅了满地。

一瞬间吴纠险些“吓得”闭上眼睛,毕竟浴桶太矮了,根本遮不住齐侯,而齐侯一脸耍流氓的样子,还坦荡荡的就站了起来,一头黑发垂下来,从肩膀而下,半遮半掩,更是增加了几分风情,还不如不遮不掩呢。

吴纠心里顿时猛跳好几下,心想着“风情”是什么鬼,明明齐侯是个高壮的大男人,饭量还跟头牛似的。

但是吴纠又不得不承认,齐侯的确有他的“风情”,虽然高大健壮,但是面容俊美,尤其黑发散下来一遮挡,把脸颊的棱角遮挡住,极具欺/骗性,看的吴纠心脏飞快的蹦。

齐侯坦荡荡的,还笑着说:“这回看的清楚么?”

吴纠心里好生佩服他的不/要/脸,赶紧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齐侯只是笑了一声,施施然的开始擦干净,披了亵衣出来,也上榻准备休息了。

齐侯的头发还湿着,靠坐在榻上,很快有寺人宫女进来收拾东西,齐侯看到了一边儿召忽的外袍和腰带,一皱眉,正义的说:“那件衣裳和腰带,都拿去烧了。”

吴纠还在装睡觉,结果就听到齐侯中二的嗓音,顿时眼皮一跳,召忽好心借自己衣裳,结果被齐侯给烧了,那要怎么还回去?

吴纠刚要阻止,齐侯已经打发宫人出去了,而且一翻身,长臂搂住吴纠,装作一脸“委屈”的说:“好二哥,你穿旁的男人的衣裳,孤不欢心。”

吴纠眼皮一跳,齐侯这幅散着头发,装可怜装委屈的样子,好像比平时背着头发要好看的多,竟然还有几分养眼,害得吴纠很想伸手捏一把齐侯的下巴。

果然吴纠也是这么做的,捏完之后有点后悔,怎么好像是恶/霸调/戏了娘家妇女……

齐侯也是一愣,随即挑眉说:“二哥这是在撩/拨孤么?”

吴纠赶紧收回手,咳嗽了一声,说:“君上您误会了。”

吴纠怕齐侯又发总裁疯,于是只好把方才教训熊子元的事情告诉了齐侯。

熊子元公然堵住桃花夫人调/戏,当时只有桃花夫人和一个宫女,熊子元还出手打了宫女,吴纠怎么可能不管这个闲事儿,幸好召忽在,虽然喝醉了,但是功夫也是不错的。

齐侯听说吴纠将那熊子元蒙着脑袋暴揍一顿,然后还挂在了树上,忍不住也笑了一声。

吴纠说到自己的“战利品”,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笑眯眯的说:“那熊子元专门找偏僻的地方堵别人,纠就把他也挂在了那偏僻的地方,估计怎么也要挂一夜,明天一早儿,才会有宫人发现呢,让他不安好心,也该吃点儿苦头。”

齐侯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吴纠的鼻梁,说:“就属二哥坏点子多,怎么也用不完。”

齐侯说的没错,吴纠的坏点子很多,当然对于春秋时代,这些纯洁的人来说,坏点子那真是多的好像齐侯身上……牛身上的毛……

吴纠还在“沾沾自喜”,齐侯却一瘪嘴,又一脸委屈的说:“二哥竟然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召忽?”

吴纠感觉齐侯是不是抓错了重点,因为召忽要出宫,就把吴纠那件沾满了熊子元口水的衣裳带走销毁了,什么叫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召忽,这味道都变了。

齐侯又说:“二哥,孤吃味儿了,二哥都没给过孤你的衣裳。”

为什么要送衣裳?很奇怪啊。

齐侯说着,伸手就去扒吴纠的衣裳,吴纠顿时往后缩了缩,说:“做什么?”

齐侯笑着说:“不做什么,二哥给了召忽一件外袍,那孤就要二哥的亵衣,这样说明孤与二哥的关系,比召忽与二哥的关系亲近。”

吴纠都被他的理论给震/惊了,这什么逻辑?扒了自己的亵衣,自己穿什么啊?齐侯发起疯来真是要人命,吴纠怀疑齐侯是不是喝醉了在撒酒疯。

吴纠满面通红,使劲拽着自己的衣襟,说:“君上,勿再与纠开顽笑了。”

齐侯挑了挑眉,说:“没有开顽笑,二哥说罢,自己脱/下来给孤,还是孤动手脱/下来?”

吴纠顿时头皮都要炸开了,眼皮狂跳的看着齐侯,齐侯今儿一定要吴纠的亵衣,非要拿走不可,吴纠说:“那纠穿什么?不然……不然明天再给君上?”

齐侯笑眯眯的摇头,说:“这不行,万一二哥明日反悔了呢,再说了,二哥穿旁的男人的衣裳,还把自己的衣裳送给旁的男人,孤心里头吃味儿的紧,必须要教/导教/导二哥,免得二哥下次还这般做,那孤岂不是要吃味儿吃死了?”

吴纠更是头皮发/麻,眼皮狂跳,齐侯又善解人意的说:“这样罢,二哥脱/下来,孤拿干净的亵衣给你。”

吴纠真不知道,齐侯为什么这么执着自己的亵衣,而且都穿过了,也不干净,这不是……不是很变/态的事情么!?

吴纠抵不过齐侯耍赖厚脸皮,只好让齐侯先拿来干净的亵衣,然后自己干脆一咬牙就脱了,扔在一边儿,然后把齐侯拿来的亵衣套/上,套/上一看,好家伙太长了,因为是齐侯的,肩膀也宽,又肥/大,根本挑不起来。

吴纠穿上之后,感觉亵衣的带子能在自己腰上绕两圈,脑子里莫名蹦出“男友衬衫”四个字,顿时想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齐侯看着吴纠换衣裳,帮他把头发撩/起来放在衣裳外面,突然说:“二哥,你这个地方有个伤疤,还是月牙儿的样子,什么时候弄的?”

吴纠听齐侯说话,有些莫名其妙,齐侯说着,还点了点吴纠的后肩膀。

吴纠一瞬间有些怔愣,猛得想起来之前葆申和自己说的话,问自己肩膀后面是不是有个月牙形的伤疤。

吴纠也看不到自己肩膀后面,不痛不痒的,自然就没有注意自己后背有什么东西,上辈子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镜子很清晰,但是这辈子就不知道了,因为虽然宫里头的铜镜很精致,但是照的也不是太清晰。

因为齐侯总是动手动脚,吴纠也不敢细思,赶紧把衣裳系好。

齐侯终于拿到了吴纠的亵衣,一脸满足,笑眯眯的仿佛是个“变/态”,眼中都是“阴险”和得意,仔细的将吴纠的亵衣叠起来,放在一边儿,这才满足的说:“二哥好乖,今儿时辰晚了,二哥也累了,快歇息罢。”

吴纠早就想歇息了,是齐侯非要他的衣裳,两个人才闹了这么一通,最后还是吴纠妥协了。

吴纠赶紧把亵衣裹紧一些,感觉大的嗖嗖生风,躺下来闭上眼睛,把被子也拉紧一些,齐侯也在他旁边躺下来,心情极好的样子,闭上眼睛的时候,薄薄的嘴唇还挑着,一脸微笑的样子。

因为吴纠喝了酒,深秋的季节,身边还有个大暖炉,吴纠很快就睡着了,还钻到齐侯的怀中,让齐侯特别顺心。

吴纠睡得迷迷茫茫的,兴许是睡到了后半夜,突然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心中恐怕是刺客一类的,毕竟这个年代的安保措施并不是很好,吴纠也是遭行刺遭怕了,赶紧就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发现并不是后半夜,只是睡得太顺了,原来天都要亮了,深秋的天灰蒙蒙的,时间恐怕也不早了,只不过今儿没有早朝,昨日又喝了酒,因此吴纠没觉得而已。

吴纠侧头一看,声音就从自己旁边发出,原来是齐侯,齐侯已经醒了,但是没干好事儿,而且还拿着吴纠昨天换下来的那件亵衣。

吴纠的脸皮再厚,也顶不住了,“轰隆”一声感觉要炸开了,齐侯就在他旁边,靠着半坐起来,拿着自己的亵衣没干好事儿,还一脸痴迷享受。

吴纠吓了一跳,和齐侯的眼神对在一起,齐侯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还用沙哑的声音笑眯眯地说:“糟了,都是二哥突然看孤,害的孤不甚好意思,你看都把二哥的衣裳弄脏了。”

齐侯还说自己不好意思,吴纠完全没觉得,吴纠那件亵衣被齐侯弄脏了,齐侯一脸施施然的样子,吴纠都替他脸红。

齐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把亵衣又叠好放在一边,很正义的说:“谁让二哥身/子那么弱,二哥又睡在孤身边,这也是人之常情。”

齐侯下了榻,擦了擦手,整理了一番又坐回来,坐在榻边上,伸手捏住吴纠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轻微一亲,笑着说:“二哥身/子快些好起来才是。”

吴纠一脸嫌弃的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毕竟齐侯刚才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只是擦了手,并没有洗手。

齐侯本身还想和吴纠“撒娇耍赖”的,不过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小寝宫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不知是谁在喊,有些听不清楚,但是一片嘈杂。

齐侯皱了皱眉,朗声说:“来人。”

寺人赶紧跑进来,齐侯说:“外面谁在吵闹?”

寺人连忙说:“回禀君上,是……是楚国使臣,楚国使臣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说是昨天晚上有人打了他,是咱们齐国人。”

齐侯一听,挑了挑眉,心想着原来是熊子元。

寺人又说:“楚国使臣一大早就在寝宫门口闹了,说是……说是齐国人打了他,要找君上讨个说法,小臣们已经尽量将楚国使臣拦在门口了,毕竟……毕竟君上还未早起。”

齐侯挥了挥手,说:“行了,孤知道,你出去罢。”

齐侯让寺人先离开,准备和吴纠先更/衣再说,转过头来,对吴纠说:“二哥瞧你,这一大早上的,楚国使臣就来找晦气了。”

吴纠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说:“那最好,纠害怕他太怂不来找呢。”

齐侯看吴纠那模样,肯定不安好心,拿来衣裳给吴纠穿好,两个人穿戴整齐,寺人捧来热水洗漱,外面熊子元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直吵闹着。

“我要见你们齐公!”

“齐国人打人!还在宫里头就打使臣!反了反了!我要见你们齐公!”

“放我进去见齐公!”

齐侯和吴纠施施然的洗漱,等用完了早膳,这才准备出门见熊子元,熊子元昨日被打了一顿,挨了一晚上的冻。毕竟是深秋了,他就算身强体健,也要着凉,再加上下巴脱臼刚好,喊了一会儿,等齐侯和吴纠用早膳的时候,就喊不出来。

两个人慢腾腾的吃了早膳,这才走出去。

熊子元被拦在小寝宫门口,齐侯见到熊子元,顿时吓了一跳,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吴纠说了,召忽把熊子元给暴揍一顿,因此早就脑补出来熊子元的模样。

不过实在没想到,熊子元竟然变成了这个熊样儿!

只见熊子元满脸乌青,两只眼睛仿佛是黑炭球,按照吴纠的形容,那就是大熊猫。

不只是眼睛,脸颊上颧骨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下巴上有捏出来的指印,毕竟召忽卸掉了熊子元的下巴,肯定捏青了。

熊子元手腕上是捆腰带的痕迹,看起来就跟顽了什么重口游戏似的,头发也十分散乱,一脸的狼狈不堪。

昨日吴纠和召忽犯坏的时候,召忽专门朝着熊子元脸上打,因此熊子元其实身上没什么伤,都在脸上挂着,看起来惨不忍睹。

齐侯都吓了一跳,轻轻瞥了吴纠一眼,吴纠就望着天儿,装作没看见。

齐侯一脸惊讶的说:“这……这是楚国使臣么?怎么一夜不见,竟变成这个模样了?”

齐侯一说,熊子元立刻大喊起来,说:“齐公!你要给我在做主啊!你们齐国人打人!将我打成这幅样子,这是你们齐国的待客之道么?!”

熊子元一开口就指责齐侯,齐侯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齐国虽然没有楚国那么强大,但是齐国和楚国都是较量不下的两个国/家,楚王他老爹楚武王都没有这个胆量这么与自己说话。

齐侯冷笑一声,说:“那楚国特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熊子元立刻说:“是你们齐国人!我昨日赴宴结束,突然有人偷袭我,将我打晕,还将我挂在宫中的树上,还是今日一早,有宫人看到我,才将我放了下来。”

吴纠一脸惊讶的说:“楚国使臣没有和特使大人在一起么?昨天楚国特使出宫回驿馆的时候,还在找使臣您呢。”

熊子元一听,当然不能说自己为了调/戏桃花夫人,因此特意尾随桃花夫人,提前离开了,只是支吾说:“我被人偷袭了,怎么可能回驿馆,整夜都被挂在宫中的树上。”

吴纠笑眯眯的说:“这事儿,就麻烦了,楚国使臣能告诉纠是哪里的树么?因为不满使臣说,昨天夜里头,齐宫中的宝库失窃了呢。”

熊子元一听,怒喝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偷得了!?”

齐侯挑了挑眉,笑眯眯的,一脸宠溺的看着吴纠信口开河,吴纠也是笑眯眯的说:“纠没这么说,但是楚国使臣也觉得自己有嫌疑,那就太好了。”

熊子元被吴纠气的顿时哇哇乱叫,说:“你!你好大的胆子,我楚国什么没有?还能偷你们齐国的东西不成!?我昨日被齐国人偷袭了,你们到底主持不主持公/道?!”

吴纠说:“这就是楚国使臣的不是了,楚国使臣将被偷袭的地点说清楚,前因后果也说清楚,为何不与楚国特使走在一起也说清楚,这不是就能解决偷袭的事情,和宝库失窃两件事情么?如此简单的事情,楚国使臣为何吞吞吐吐,不说清楚呢?”

熊子元自然不能说清楚,因为他不与葆申在一起,是因为他尾随了桃花夫人,贪图桃花夫人的美色,随即被人偷袭了,这怎么能说出口?

齐侯见熊子元哑口无言,便笑着说:“是啊,楚国使臣说出来,孤也好给你主持公/道,楚国使臣明明是被害,为何还吞吞吐吐?难道另有隐情?”

熊子元说:“什么隐情?!是这样儿的,我昨日喝多了酒,有些晕乎,想要去解手,就先离开了宴厅,因为喝多了,也不熟悉齐宫,所以就迷路了,等我发现迷路的时候,突然就有人蒙住我的脸,将我打了一顿,还将我揍晕挂在树上,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人早就跑了,只留下这个,这是证物!”

他说着,将一条白色的腰带扔在地上,齐侯低头一看,果然是吴纠的腰带,那是捆着熊子元手,把他吊在树上的“绳子”。

不过虽然齐侯认得是吴纠的腰带,但是其实很普通,就是一条素白的,贵重就贵重在腰带的带扣上,吴纠把带扣抽走了,除了熟悉的人,根本没人认得是吴纠的。

熊子元含糊其辞,说什么自己喝醉了迷路了,吴纠笑了笑,说:“楚国使臣,这……似乎有什么不妥罢?宴厅外面有很多伺候的宫人,您一出门,应该就有寺人伺候着,怎么会让贵客您迷路呢?”

熊子元一听,脸上顿时就僵硬了,随即一推四五六的说:“我怎么知道你们齐国的宫人去干甚了?反正我没有遇到齐国的宫人,说起来,这是你们齐国的宫人玩忽职守,还害得我遭到袭/击,这事儿你们要怎么赔偿我!?”

熊子元好生嚣张,齐侯冷冷一笑,就在这个时候,小寝宫门口又匆匆走来一人,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铠甲,大手搭在青铜宝剑上,就快步走上台阶,看到齐侯吴纠,还有旁边一脸青紫的熊子元,顿时怒目就挑了起来。

原来是虎子!

虎子昨天晚上回了府邸,他出宫的时候很晚,就先让夫人回去了,但是没想到,回宫之后,夫人没有歇息,把熊子元调/戏自己的事情和虎子说了。

虎子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当下就要进宫面见齐侯,让齐侯主持公/道,桃花夫人连忙拦住他,说他太莽撞,楚国是客人,怎么也要个几分面子,况且吴纠已经帮忙教训过了,只是想把这件事儿和虎子说,让他对楚国的使臣有几分戒心。

虎子听了,却是爆裂的性子,绝对不能就此罢休,天一亮便起身出门,往宫里赶来,想要给熊子元告/状。

熊子元是万万想不到虎子会来告/状的,毕竟那个时候虽然女子的名节没有后世那么重要,但是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被调/戏是一种羞辱,谁会愿意说出来,况且桃花夫人也没有真的吃亏,只是受了惊吓,因此熊子元断定桃花夫人不会找自己的晦气。

他哪知道虎子竟然当面来找,虎子看到熊子元,险些动手打人,立刻跪下来对齐侯说:“君上,这楚国使臣昨日晚间,趁着内人酒醉出宫,偷偷尾随,还欲图对内人不诡,用心实在险恶,请君上做主!”

熊子元都懵了,立刻否认说:“你胡说,血口喷人!我没有,我都不认识你内人是谁!”

熊子元否认的一干二净,吴纠却说:“虎贲中郎将,令夫人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遭遇楚国使臣调/戏的?”

虎子立刻说:“昨日晚间宴席结束前不到半个时辰,时辰太晚,贱内有不善饮酒,卑将便让贱内先行出宫,就在离宫门口不甚远的地方,很是偏僻……”

虎子描述了一下那个地方,那地方距离车马部比较近,当时桃花夫人要坐车走,但是被熊子元纠缠,熊子元将桃花夫人和宫女堵在旁边一个偏僻的偏殿门口,那地方是废弃的,没人经过,方便熊子元调/戏。

哪知道吴纠送召忽出宫,正好听到了声音。

虎子一描述,这和熊子元被吊在树上的地方一致,吴纠笑着说:“楚国使臣,您这是要怎么解释?昨日您被吊着的地方正好是虎贲中郎将的夫人口称您调/戏她的地方,楚国使臣还说自己没见过虎贲中郎将的夫人?”

熊子元眼珠子顿时乱转,说:“我……我怎么知道那是谁的夫人,只是遇到了,说了两句话,并没有调/戏,明明是血口喷人!”

吴纠听熊子元耍无赖,调/戏还能说成是说两句话,不由得笑了一声,说:“也是呢。”

他突然这么说,熊子元有些懵,方才明明步步紧逼,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松口了,熊子元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楚国强大,别说调/戏个什么夫人了,就是调/戏国女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

就在熊子元沾沾自喜的时候,吴纠突然笑眯眯地说:“昨天夜里头,纠经过那附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卑劣恶/徒在调/戏虎贲中郎将的夫人,气不过便出手揍了那恶/徒,将他揍成了猪头,纠觉得也是呢,那恶/徒一副登徒子嘴/脸,人/面/兽/心,长得丑陋是爹生娘养不能置喙,却还不知廉耻的跑出来吓人,吓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当真可恶至极,因此纠就狠狠痛揍了他一顿,这么想来,绝不是楚国使臣您这样的翩翩君子。”

熊子元一听,顿时气得脸色通红,眼珠子充/血,原来昨天晚上偷袭自己的人竟然吴纠!

而且吴纠一看就是知道自己调/戏了桃花夫人,但是他不说出来,偏偏方才熊子元否认了自己调/戏桃花夫人,因此吴纠此时说自己打的是登徒浪子,熊子元竟然哑口无言,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

熊子元气愤的说:“你!你……”

吴纠笑着说:“楚国使臣怎么了?纠怎么了?纠只是教训了那不知廉耻,猪狗不如的畜/生,这和楚国使臣没什么干系罢?若是楚国使臣昨天也看到了那畜/生,按照楚国使臣这仗义的性子,肯定也会出手揍他的,想必就不是纠这么轻描淡写的两拳了。”

吴纠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骂人不带脏字儿什么,都已经过时了,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吴纠这样,当着面儿,怎么难听怎么说,什么猪狗不如,畜/生,长得难看,跑出来吓人,全都说了,但是偏偏被骂的人只能当做没听见,分明气的面红耳赤,却不能反驳他。

齐侯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实在忍不住了,毕竟什么生得难看还跑出来吓人,是齐侯第一次听说,感觉吴纠的嘴巴也太毒了,再见熊子元那面容,气的要飞起来,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说:“二哥说的极是,楚国人都是铮铮铁骨男儿,若是看到这等猪狗不如,仗/势/欺/人,调/戏妇女的畜/生,定然也不会放过的,是么楚国使臣?”

熊子元刚被吴纠劈头盖脸骂一顿,又被齐侯骂一顿,感觉脸都气大了一圈,眼睛里尽是狠色,但是不敢说什么。

两方僵持着,熊子元总是挨骂,但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个时候楚国特使葆申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紧赶进宫来,也跑到了小寝宫。

葆申急匆匆进来,他深知子元的为人,鲁莽也没有建树,和他兄长熊赀文王差远了,因此武王去世的时候,将文王熊赀托付给葆申,根本没提子元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武王就一个夫人邓曼,熊赀和熊子元是一个娘生下来的,子元跟定没有今天的地位。

葆申匆匆行礼,说:“外臣失礼,还请齐公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他说着,转头对一脸青紫的熊子元说:“快,还不快向齐公/道歉?”

熊子元和心中那个气啊,自己明明被打成了猪头,竟然还要向齐国人道歉,不就是调/戏了一个娘们儿么?熊子元心中十分不屑,在楚国,他想要什么娘们儿没有?如今就因为一个娘们儿,他被齐国人吊了一晚上,打成了猪头,刚刚被骂的狗血喷头,现在还要低三下四的道歉?

熊子元不想道歉,但是他是使臣,葆申是特使,葆申还是令尹,权力比他大得多,熊子元没办法,心中愤/恨,咬牙切齿的说:“对不住。”

他说了这一句,也是没头没脑没主语的,齐侯却笑着说:“没什么,孤素来知道楚国地处南疆,楚国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少些规矩,没什么体统,也没什么,孤不会介意的。”

齐侯说的十分大度,又把熊子元给骂了,熊子元十分气愤,干脆一转头就走了,葆申十分尴尬,连忙拦人,但是根本拦不住,只好作礼说:“当真对不住,葆申在此给齐公赔不是,给大司农赔不是,给虎贲中郎将赔不是,请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葆申年纪也大,态度十分诚恳,毕竟不是他的错,大家也不便难为一个长者,齐侯便说:“楚国特使太客气了,请起罢。”

葆申站起来,目光转到吴纠身上,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纠看到葆申,突然响起昨天晚上齐侯说自己肩膀上有个月牙的痕迹,不知葆申是怎么知道的,吴纠思来想去,难道葆申和公子纠也有些渊源?

可是一个齐国,一个楚国,出使都要走一个月,古代交通这么不发达,怎么可能有什么渊源呢?

葆申也没说什么,齐侯就说:“过两天还要行猎,楚国特使请不要介怀今日的事情,一定要让孤好好招待楚国特使。”

葆申连忙供手说:“齐公大量,葆申佩服,谢齐公美意。”

葆申后来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吴纠,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看吴纠斯斯文文,但是其实也是个暴脾气,看到葆申好几次看自己,想说又不说的,心里也是痒得不行,不知是什么意思。

熊子元被整了一顿,满脸都是青紫,回驿馆养伤,都不敢出来了,众人又开始准备三日之后的行猎,秋季行猎叫做秋獮,意思是狩猎那些杀伤家禽的野兽。

之前也说过,这个时代的狩猎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礼仪,可以彰显自己的国力和国威,楚国的使臣远道而来,齐侯自然要对楚国彰显自己的国威,告诉楚王,齐国已经并非他们当年认识的齐国了。

自从齐侯继位以来,齐国的确迅速蓬勃的发展起来,之前吴纠在梁丘邑舍粥给难/民,请管夷吾提前做出相地衰征政/策,又大力发展农业,收归盐铁权,在贵/族豪绅之中普及茶业,发展和规划了餐饮经济,一瞬间齐国的经济已经有了空前的发展。

农业发达,粮食众多,之前还高价卖给鲁国好些粮食,银钱也充裕,这样的齐国正在蒸蒸日上,果然是以前楚国所没见过的。

虽然楚国想和齐国合作,但是因为地理隔得很远,在楚国心中,齐国还是比他们弱小的,因此齐侯要趁着行猎彰显自己的国威,告诉楚国人,如今的齐国已经变得更加强大起来,而且还在走上坡路。

因此这次的秋獮非常重要,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着。

大家忙碌的准备着秋獮,吴纠闲得无聊,他还在放假,司农部门被管夷吾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需要他费心,吴纠更是闲得发慌。

棠巫见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吴纠这病,就是富贵病,该闲着,但是却闲不住,便说:“大司农既然喜欢理膳,何不趁着空闲,理理膳?”

吴纠一听,也是对的,理膳对于吴纠来说,是一件很轻/松,又有成就感的事情,不需要费心,看着别人吃他做的东西还有幸福感,这可比操心国/家大事儿要好得多。

棠巫这么一说,吴纠就来了精神,说:“走棠儿,咱们去膳房。”

棠巫赶紧跟着吴纠就走了,晏娥和子清留在房舍中,子清这些日子虽然好了一些,但是伤了脑袋,也没有完全好,虽然子清已经回来了,但是吴纠不让他干活儿,也是养着,因此出门也不带着子清。

吴纠带着棠巫进了膳房,膳房正在进货,一堆的肉,摞的老高,还没来得及收拾,膳夫上士赶紧过来陪笑,说:“对不住对不住,还没收拾好,大司农若不然先到里面儿休息休息,喝杯热茶?”

吴纠摆了摆手,说:“无妨。”

他说着,穿梭在那些摞着的生肉之间,左看右看,似乎在相看哪块肉比较好,哪块肉比较适合做什么等等。

吴纠走了一圈,摸/着下巴,凉皮烤鱼包子面条都做过了,齐侯倒是做什么吃什么,而且每次都吃的特别高兴,吴纠心想,还能做点儿什么呢?

做一些比较好做,方便快捷,好储存,又能给小饭馆儿上新的菜,毕竟小饭馆儿的膳夫们水平有限,做一些简单又好吃的,普及率比较强的才好。

吴纠看着一大块肉,突然眼睛一亮,棠巫跟在旁边,还有些不适应吴纠那眼睛亮起来的模样。

明明平日挺斯文温柔,怎么眼睛一亮,就跟要吃小孩儿的巫师似的,让棠巫后被莫名发/麻,其实这一点子清早就领教了,恐怕是吴纠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如今吴纠对这一大块猪肉,眼睛发亮的笑,棠巫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块猪肉,是肉,生的,而且血淋漓的,特别新鲜,看着也没什么食欲,反而衬托着吴纠那“狰狞”的笑容,更可怕了。

不怪棠巫觉得吴纠“可怕”,因为吴纠脑子里也在想一个很“可怕”的坏点子。

吴纠突然想到,方便快捷,保质期还长,吃的时候拿出来加工一下,这些特点全都集中起来,那不是——香肠么?

吴纠脑补了一下齐侯啃香肠的样子,一定很美观,不由就坏笑起来。

吴纠这么想着,就准备做一些香肠,毕竟香肠好保存,而且还能带着去行猎,到时候大家围着篝火,然后吴纠把香肠一烤,齐侯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啃起大香肠来,那模样定然是很“可爱”的。

吴纠赶紧挽起袖子,相中了一块猪肉,就准备做香肠了,齐侯在路寝宫中正在召见石速和周甫,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因为大司马王子成父还在遂国驻守,因此司马这事儿暂时就交给他的儿子周甫来代替,不过又因为周甫根本没什么经验,因此不能自己一个人单独管理,所以齐侯就让石速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