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私卒(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686 字 1个月前

吴纠这么一说, 私卒们都吓了一跳, “寡人”两个字, 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赶紧回头去看那纨绔。

纨绔听了则是愣了一下, 随即“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说:“他娘的你还寡人起来了!?你要是寡人, 我就是寡人他爹!!跟少爷我摆什么派头?!”

纨绔出言不逊,齐侯脸色一冷,就要上前, 吴纠则是笑眯眯拦下齐侯,笑着说:“也是呢。”

纨绔一听,说:“怎么样, 怕了罢?”

吴纠仍旧笑眯眯的说:“寡人的爹如今在棺/材里, 看来你们马上也是了。”

纨绔一听,顿时大怒, 说:“你敢诅咒我?!”

吴纠耸了耸肩膀, 说:“说实话而已。”

那纨绔冷笑着说:“你可知道爷爷我是谁?”

吴纠说:“不知道, 面生。”

那纨绔一脸自豪的说:“少爷我姓斗!你明白了么!?”

吴纠一听, 笑了一声, 说:“原来是斗家的人?”

那纨绔冷笑说:“如今你怕了罢?!”

吴纠说:“寡人只是在惊讶,斗家一门忠烈, 才华横溢,怎么会出现你这种愚钝的人?”

那纨绔气的哇哇大叫, 指着吴纠鼻子说:“少爷我的表兄是斗廉!军中射师!说出来吓死你们!你们这些蝼蚁, 竟然敢跟我叫板!!”

吴纠一听,原来是斗廉的表弟。

说起来这个斗廉,其实也是赫赫有名的斗家将军,斗伯比乃是斗家的正统宗家,斗廉是斗伯比的堂弟,两个人岁数还差着不少。

在历/史上楚文王强娶了桃花夫人,去世之后,楚文王的弟/弟想要调/戏嫂/子,三番四次出言不逊,言语轻佻,后来有一个斗家的射师看不过去了,出言阻止,并且呵斥,哪知道却遭到了囚/禁。

这个斗家的射师就是斗廉,斗廉虽然已经不算是宗家正统,但是为人正派忠厚,因此深得斗伯比的信任,而且斗廉骁勇善战,在战场上善用战机,曾为楚国获得过很多胜利,因此斗廉遭到囚困的事情,一下激怒了斗家的人,斗家的人带兵冲入王宫,杀了调/戏桃花夫人的楚文王之弟,终于抑制了子元之乱。

在当时,楚文王去世,他的弟/弟乃是万/人之上的令尹,桃花夫人又是寡妇,因此没人敢给桃花夫人打抱不平,斗廉挺身而出,可见他的忠厚刚烈,如果没有斗廉这个导火索,子元之乱不知还要蔓延到何时,足见斗廉的为人。

斗廉已经是斗伯比的堂弟,而这个纨绔乃是斗廉的表弟,这么算起来,这个纨绔都不姓斗,只是和斗家沾亲带故罢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止是之前的蒍家,像是朝中有势力的斗家,还有身为贵/族的屈家,另外新晋之秀的彭家,哪一家里没有混吃等死,没事惹事的蛀虫?

今日吴纠就碰上了这么一个蛀虫。

那纨绔被吴纠的话气的不行,大喊说:“来啊!还等什么!快给本少爷打死他!尤其是那个满嘴喷粪的小白脸儿!先给我打他!!”

他这么一说,私卒立刻又冲过来,这回再不犹豫了,齐侯本已经要冲上去阻拦那些私卒,哪知道这个时候小子推突然“哒哒哒”的跑出来,别看他个头小,但是十分仗义,一下就跑出来打抱不平了。

他小地出溜儿一样跑出来,张/开自己短短肉肉的手臂,拦在吴纠面前,十分气愤的说:“谁都不许动苏苏!”

小子推那叫一个气势十足,只不过说话还是漏气儿,一瞬间吴纠都懵了,那些私卒可不怕小子推,冲过来就要去抓小子推。

小重耳见到他跑出去,本捞了他一把,结果小子推太小了,动作十分灵敏,根本没有捞住就跑过去了。

小重耳吓得不行,看那私卒去拽小子推,就要冲过去保护小子推,结果这个时候小子文反应很快,拍了拍旁边大白的脑袋,说:“大白,咬他!”

大白得令,一瞬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直接窜了出去,“呼!!”一声,大白可是狼,别看他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好像一只大型犬,还是那种很温和的大型犬,但是其实大白是有野性的,而且野性难驯,它早就想要磨磨牙了。

大白一下冲出去,吓坏了那帮私卒,他们虽然带着狗,但是没有一个猎犬比大白还要凶猛。

大白十分聪明,还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一下冲进私卒的人群,私卒吓得“啊!”一声大叫,四散让开,大白则是从缝隙中一窜,后腿一蹬,十分强/健有力,一下窜出老远。

“啊啊啊啊!那畜/生来了!!”

“救……救命、哎呦!”

那纨绔大喊了一声,眼见大白扑过来,但是私卒们竟然不敢阻拦,纨绔连忙大喊着向后逃跑,只是因为太仓皇,左脚拌右脚,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咚”一声摔在农田里,啃了满嘴的泥,嘴上还叼了个菜叶子。

纨绔摔倒的一瞬间,大白已经猛虎扑食,一下扑了上来,大爪子将纨绔压住,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一嘴獠牙,猛地咬下去。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纨绔的惨叫/声中,大白一口咬住他的衣裳,使劲的撕扯,“嘶啦——!!!”一声,纨绔的衣衫竟然跑了一个口子,大白的獠牙,还有大白的力气可不是吹的,平日里吃那么多好吃的,都是为了此时此刻在养兵。

“嘶啦——”一声之后,私卒大喊了一声,就看到了一个赤/裸裸的屁/股!大白竟然把纨绔的衣裳咬破了,露/出腚来!

那纨绔感觉皮一凉,伸手一摸这才摸/到自己露腚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吓得赶紧抱住自己的屁/股,使劲往前爬着跑。

纨绔撅着腚往前爬,狼狈极了,大喊着说:“放狗!放狗!!!”

私卒赶紧把猎犬放出去,只是松开了猎犬的绳子,猎犬却没有一点儿凶猛,已经没了方才啃田地的气势,看到了大白之后,竟然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然后慢慢伏低身/子,慢慢往后缩。

大白站在原地,“呸”一口将衣裳的破布甩在地上,随即“嗷呜!!!”大吼了一声,那些被松开绳子的猎犬竟然吓得立刻抖了好几下,夹起尾巴,调头就跑了。

纨绔根本不知怎么回事,那些猎犬跑得快,跑的十分匆忙,将纨绔都给撞倒了,有几个私卒还被绊倒了,猎犬脖子上的绳子被兜的嗖嗖生风,一下绕在了纨绔的脚腕上。

“啊啊啊啊!!!”

纨绔一声大吼,瞬间被疯狂逃跑的猎犬给兜了起来,整个人搓/着地皮,啃了一嘴农田里的菜叶子,疯狂的往前兜着跑。

众人都始料未及,私卒连忙大喊着:“少爷!少爷!”

那纨绔被拖在地上,仿佛是什么酷/刑,一路大喊着拖出老远,私卒追在后面,却根本追不上,最后还是“咚!!”一声,纨绔直接撞在了大树上,撞得那叫一个狠,脚腕上的绳子一下给拽掉了,这才停了下来。

纨绔撞在树上,几乎晕过去,顿时头晕眼花,眼前一片片发黑,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上就吐,脸色都青了。

大白这个时候才昂首挺胸,一脸傻狗的模样,十分轩昂的迈着小猫步往回走,似乎想要小主人夸奖他。

大白走回来,蹭着小子文的手掌,小子文笑了笑,说:“做的好。”

小重耳赶紧跑过来,哪知道小子推竟然用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小子文,奶声奶气的说:“子文锅锅你好腻害啊!大白好腻害!”

小子推这么崇拜的看着小子文,小重耳顿时就吃味儿了,什么?好腻害?以前好腻害的明明只是公子我一个人而已,如今突然出现好多人要割分公子的好腻害,这怎么可以?

就在这个当口,刚才被拖拽的纨绔已经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他们,说:“他娘的!!!今天全都给老/子打死!!一个也别留下来,给我扒皮抽筋!!将他们全都剁成肉泥,做肥料!!!去!!快去!全都给我上!!!”

那纨绔怒吼着,因为磕在树上脑震荡,因此一边吼一边吐。

私卒一听,赶紧全都冲上来,成群结队的举着兵器冲过来,小子推有些害怕,竟然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小子文的衣角,小重耳一看不干了,立刻过去拽过小子推,将人护在身后。

成群的私卒冲过来,大喊着,那农舍的老人家和年轻妇/人甚是害怕,吴纠说:“老先生,快进农舍躲一躲。”

那老人家虽然着急,但是自己老胳膊老腿/儿的,儿/媳/妇又有孕在身,儿子还不在身边,因此根本没有办法帮忙,只好扶着年轻妇/人赶紧进了房舍,趴在门后面往外看。

那些私卒冲过来,齐侯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嗤”一声拔/出佩剑,冷笑了一声,是根本不看在眼中,小重耳护着小子推往后退,小子文又让大白出去咬人。

吴纠想要护着剩下的小包子们往后退,但是哪知道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小子鱼竟然突然冲了出来,“嗤——”一声也将佩剑拔了出来。

小子鱼的年纪是这些孩子面比较大的,当年小子鱼还在送宋国的时候,宋公御说就亲自教/导小子鱼功夫,后来小子鱼被御说送到郢都学堂来读书,除了每日学习书本知识,小包子们还学习骑射武艺,因此小子鱼本就有功夫,此时功夫已经更好了。

小子鱼冲出去,吴纠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后来才发现,其实根本多余害怕,因为小子鱼的功夫已经不弱了。

小子鱼个头很小,动作灵敏,木着一张面瘫的小/脸,猛地一扫腿,就听到“咚咚咚……”好几声响,好几个私卒全都倒在地上。

小子鱼完全利/用了自己的小个头,穿梭在私卒群之中,专门用短剑去砍那些私卒的腿。

“啊!!”

“啊啊啊啊——小心!”

“这边!!”

小子鱼神出鬼没,再加上齐侯的功夫不错,两个人竟然配合默契,很快一片私卒就相继被砍了脚脖子,随即就撂倒在地上。

小包子们看到这一幕,完全不害怕,全都一蹦一蹦的,仿佛是拉拉队,小子推奶声奶气的喊着:“好腻害!子鱼锅锅也腻害!”

小重耳还护着小子推,一听这个,不只是子文锅锅腻害了,连子鱼锅锅也腻害了,公纸的腻害瞬间被分成了三分,小重耳这回事真的忍不了了。

吴纠还在紧张齐侯和小子鱼,结果小重耳突然在旁边对小子推来了个“壁咚!”

小子推个头小,小子鱼刚好将他壁咚在旁边的农舍院墙上,那气势简直就是霸道总裁,小重耳比小子推高了半头多一点儿,手臂也比肉肉的小子推要长,双手咚着院墙,气势汹汹的低着头。

小子推还一脸迷糊,只是觉得公纸气势太强悍了,有些怯生生的抬起头来,迎着小重耳的目光,说:“公纸……肿么啦?”

小重耳一脸霸道总裁的表情,说:“你自己说怎么了?”

小子推歪头想了想,还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小脑瓜,随即摇头说:“不……不叽道……”

小重耳便说:“只有本公子是厉害的,你只许说本公子厉害,知道了么?”

小子推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重耳,说:“那……那子推就是说/谎呐,会不会不好?”

小重耳顿时被气的要折过去,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说:“本公子不管,我不管,你只能这么说!”

小子推见状,连忙说:“好好好,公纸是最腻害的。”

小子推机智的安抚了小重耳,小重耳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么!”一下低头亲了小子推白/嫩/嫩的额头一下。

小子推连忙用小肉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的说:“公纸……你、你为何咬窝……”

若不是因为私卒都冲过来,吴纠就已经要笑场了,小子推简直是呆萌的一把好手。

私卒差不多有五十多人,数量不算少,齐侯小子鱼和私卒缠斗,明显已经占了上风,纨绔吓得立刻大吼说:“去抓那个小白脸!!快去!去啊!”

其中两个私卒立刻冲过来,借着其他人的掩护,想要去抓吴纠。

还没跑过来,就听到“咚!咚!”的声音,原来是小包子们捡了旁边的石子儿,使劲朝那些私卒扔过去,一扔一扔的,还冷哼道:“哼!打你!坏人!”

那些私卒被小包子们激怒了,刚想要去抓那些小包子,却听到“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从远处快速冲过来,众人抬头一看,就看到远处有尘土扬起。

随即是一片黑压压的骑兵,骑在马上,快速冲了过来,竟然是一队黑甲武士。

那些士兵快速冲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楚,比之面前的这些私卒,黑甲武士才配叫做莫敖六卒,正是正规的斗家军。

黑甲士兵冲过来,那打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硬朗,带着一种刚烈老成,又忠厚老实的感觉,却透露/出一种身经百战的狠相。

正是那纨绔口/中的表兄斗廉!

那纨绔捂着自己的腚,还在大叫大嚷,突然看到了斗廉和若敖六卒,先是缩了缩脖子,竟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跑过去,大喊着说:“表兄,这些杂碎欺辱我!!还放狗咬我!表兄,他们看不起我可以,但是他们看不起咱们斗家,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表兄要好好教训他们!给弟/弟我出口恶气啊!”

纨绔正说着,斗廉已经翻身下马,冷喝道:“住嘴!”

斗廉的声音十分沙哑,和他的狠相十分搭调,看起来是个不折不扣的虎将,从马背上下来,更显得他身材高大,一身戎装铠甲衬托着斗廉刚毅的脸,他的手背上,脸颊上都有伤疤,平添了几分狠戾的模样。

纨绔被吓了一跳,看的出来他是害怕斗廉的,此时被一喝,吓得魂儿都没了,连忙闭嘴。

斗廉这才快步走过来,对着吴纠连忙跪下,“咕咚”一声,这动作吓坏了身后的纨绔,纨绔和私卒一脸懵的看着斗廉。

斗廉连忙跪下行了大礼,拱手说:“我王恕罪!廉管/教无方,冲撞了王驾,请我王恕罪!”

他的话一出,那纨绔就傻眼了,比方才还要傻眼,瞪着眼睛,连腚都忘捂着了,震/惊不已,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似的。

吴纠这时候幽幽一笑,说:“这事儿与斗射师无关,斗射师无需请/罪。”

他说着,幽幽看向那纨绔,纨绔此时吓得已经魂儿都没了,“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只是那并非他想要跪,而是他一下瘫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动不了了,眼神放空,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

吴纠冷冷一笑,说:“不过斗射师……你们斗家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抢掠农田,草菅人命,而且出言不逊,自称是寡人的爹,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斗廉连忙说:“是!我王教训的是!”

吴纠说:“这样的人,寡人懒得对他动手,脏了寡人的手,今日的事情,就交给斗射师你去处理了,定然要给寡人,还有这些农户一个确定的交代。”

斗廉立刻说:“是,请我王放心!”

他说着,立刻回身厉声说:“带走!”

纨绔根本不知楚王竟然是真的,原来他今日运气真的太好了,本以为这天下只有楚王老/子来了他才会害怕,哪知道今天楚王老/子就到了,而且站在他面前,那纨绔吓得要死,魂/飞/魄/散的就被若敖六卒的士兵拖走了。

齐侯这个时候才冷冷一笑,将佩剑“嗤!”一下插回剑鞘中,走了回来,说:“二哥,受伤了没有?”

吴纠摇了摇头,说:“你和子鱼呢?”

齐侯笑着说:“无事,子鱼可是大将之风,武艺非凡。”

小子鱼被齐侯夸奖了,立刻挺/起腰板来,看起来器宇轩昂。

吴纠这时候才说:“不知斗射师突然而来,所谓何事?”

斗廉这才拱手说:“启禀王上,宫中有要事,大司马与莫敖敢情王上回宫。”

吴纠皱了皱眉,他才来度假第二天,好不容易休息,结果竟然又有大事儿?

吴纠说:“可知是什么事情?”

斗廉说:“禀王上,是晋国送来了文书,新封的晋国国君想要组/织会盟,探讨妇女干预政事的事情……传召我王前去盟会。”

“传召?”

吴纠一瞬间就笑了出来,好一个诡诸,自己刚刚帮他获得正式的册封,结果诡诸竟然就要“传召”楚王前去会盟,他以为自己是天子么?

吴纠冷冷一笑,说:“回宫!”

他这么说着,斗廉连忙让人牵过马来,请吴纠上马,众人赶紧往郢都城赶去。

那老人家和年轻妇/人根本不知吴纠就是楚王,方才还捏了一把汗,如今震/惊的不能回神。

老人家跑出农舍来,斗廉对那老人家拱手说:“老先生请放心,一会儿我便遣人来与您商讨赔偿的事情。”

那老人家一脸震/惊的说:“那……那年轻人,当真是楚王?”

斗廉说:“千真万确。”

老人家和那年轻妇/人一听,赶紧全都跪下来,跪在地上,看着吴纠骑马远去的背影,连忙激动的高喊说:“谢我王!我王万年!!!”

本是出来度假的,只是刚刚住了一晚上,又有事儿来了,吴纠也是迫不得已赶回去,什么烤肉啊全都泡汤了,不过小包子们都十分懂事儿,也是蹦蹦哒哒的跟着吴纠回了郢都城。

众人连夜赶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没天亮,齐侯怕他累着,让吴纠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打开了宫门,再传召大家来谈论晋国的问题。

吴纠回去睡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天亮了,吴纠便起来洗漱,并且传召了彭仲爽和潘崇,并没有传召斗祁和斗廉。

身为令尹的彭仲爽,还有身为大司马的潘崇很快走进了小寝宫,连忙给吴纠行礼,吴纠说:“客套就免了罢,两位坐。”

彭仲爽和潘崇连忙谢恩,随即坐了下来,就听着吴纠发话。

吴纠坐在案子边,齐侯也坐在旁边,吴纠说:“寡人传召二位,二位想必已经知道为的什么了。”

潘崇拱手说:“我王,可是晋国/会盟的事情?”

吴纠点点头,说:“这是其中之一,晋国想要传召寡人去会盟,哼。”

他说着,轻笑了一声,众人一看,楚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果然就听吴纠说:“晋侯实在太过自不量力了,大司马,你就负责拟一份文书去回/复晋侯,就说寡人身/体不适,不能参加会盟……”

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倒是要看看,晋侯想要做霸主,寡人不去,有谁会去卖他面子。”

潘崇立刻说:“是,我王。”

晋国一下传召了很多国/家前去会盟,俨然将自己当成了盟主,那态度十分之嚣张。

吴纠火急火燎的赶回了郢都王宫,但是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确切的想法,不到一会儿就解决了晋国/会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讨论。

潘崇奇怪的说:“我王可是还有什么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办的么?”

吴纠笑了笑,说:“正是。”

彭仲爽和潘崇就看着吴纠,吴纠说:“是关于私卒的事情。”

潘崇的脑子连忙快速运转,想了好久,随即说:“我王,可是有什么私卒没有按时赋税?”

他想了想,似乎没有,潘崇未上/位之前,私卒逃税的现象很明显,不过潘崇上/任三把火,早就已经给解决了,这已经根本不是问题了。

吴纠说:“并非是赋税的问题。”

潘崇这时候也没有主见了,一边的彭仲爽一直没有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彭仲爽沉吟了一下,说:“我王可是想要……削掉私卒?”

他这话一出,潘崇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彭仲爽,那眼神似乎觉得彭仲爽疯了。

不过就在潘崇惊讶的时候,却瞥见齐侯一脸的淡定,吴纠则是点了点头。

一瞬间潘崇还以为自己幻听加幻觉呢,顿时吃惊的睁大眼睛,随即才反应过来,说:“王……王上?您想削掉私卒?!”

私卒是私人武/装力量,在这个诸侯割据的年代,有兵才有说话的权/利,因此大家都在积极的置办自己的武/装力量,削掉私卒,就好像削藩一样。

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削藩,搞出了一个推恩令,还被清了君策。

在位最久的皇帝康熙想要收兵权,也是闹了很久。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宋□□一样,杯酒释兵权,兵权这个东西,好像是“毒/品”,并非是你给他钱,他就能解掉的,你若是让他戒掉兵权,有的人是会和你鱼死网破的。

吴纠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然而他更明白,周天子的权/利之所以被削弱,就是因为政/权兵权不集中的问题,各国诸侯最早开始,就是私卒演变而来,从西周演变到东周,地方军/队已经盖过中/央军/队,中/央无法集/权,已经演变到不可收拾的一幕。

吴纠觉得,若是想要巩固楚国的地位,首先就要收拢兵权,握在自己手中,否则后患无穷。

试想想看,如今朝中不服气的士大夫们,不都是因为拉帮结伙,手中有私卒,才令他们这般有恃无恐么?

这个时代的帝王威严,远远比不了后世,便是因为没有中/央集/权,随便一个士大夫,就能带兵冲入宫殿,取国君的项上首级,这样的事情在春秋的历/史中没有五十例,也有二十例。

吴纠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象,起码是在楚国之内改变这种现象,根本上遏制私卒发展,并且收编私卒国有。

潘崇说完,吴纠竟然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没有说话,但是潘崇已经吓了一头冷汗,因为吴纠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危险了。

虽然吴纠想要削掉私卒是个好事儿,潘崇也知道,一旦私卒被削,楚王的天下就更加稳固了,然而削掉私卒这种做法,无疑是伸手到老虎嘴里,给老虎拔牙,这种做法太危险了,稍有不慎,整只手臂就要被老虎咬掉了。

再有不甚,其他老虎闻到了血/腥味儿,也会群起而攻之,直接将人分食的连渣子都不剩,这是引火烧身的事情。

潘崇满头冷汗,但是吴纠齐侯,甚至彭仲爽都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脸色十分淡定,潘崇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有问题,削掉私卒可能就是吃一顿饭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一脸平静?

潘崇说:“这……王上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吴纠笑了笑,说:“没有。”

潘崇一歪,差点摔在地上,虽然他们是坐在席上,并没有椅子,但是摔在地上也很寒碜,足够丢人现眼的。

彭仲爽淡定的扶了一把潘崇,潘崇这才没有丢人。

吴纠笑着说:“就因为寡人还没想到良策,所以才会邀请二位重臣来议一议。”

潘崇又抬起手来,抹了抹自己的冷汗,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彭仲爽则是保持着他的面瘫脸,说:“王上,削掉私卒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切不可急功近利,以免造成群臣反/对的局面,到时候无法收拾,还需要循序渐进。”

吴纠点点头,说:“令尹说的,也正是寡人想说的,今日请二位过来,只是告知你们,让你们回去也想想办法,但是这件事情,切不可对外宣扬,若是宣扬出去,你们也知道后果是什么样子。”

潘崇当然知道,因为他已经流了一头的冷汗了,这要是传出去,士大夫们人人自危,为了自保,岂不是要联手造/反了么?

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吴纠也没有再多说,便说:“行了,你们先回去想想罢,若是有主意,拟个文书给寡人。”

“是。”

潘崇和彭仲爽应声,很快就退了出来。

一退出来,潘崇立刻抓/住一脸淡定的彭仲爽,说:“你怎么这么淡定,是不是早就知道王上要……要削私卒?”

他说着,迟疑了一下,压低为了声音,生怕这事儿被旁人听到。

彭仲爽还是很淡定,说:“并非早知道,只是比大司马早一些而已,毕竟王上回宫之后,没有传召莫敖,而是传召了大司马与仲爽,因此仲爽心中已经有些疑虑了。”

楚王在渚宫狩猎,碰到斗家纨绔的事情,这彭仲爽已经听说了,毕竟他身为令尹,耳目十分灵通,晋国要传召楚王去开盟会的事情,是先到达了管理兵权的大司马和莫敖手中,潘崇和斗祁合计之后,才让斗廉去请吴纠的。

因此楚王回来之后,肯定要召见斗祁和潘崇来商量,不过吴纠没有召见斗祁,而是直接召见了彭仲爽,虽然彭仲爽是令尹,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彭仲爽心思细,是个聪明人,多想了两下。

直到方才吴纠说出关于私卒,彭仲爽就突然醒/悟了,知道为何吴纠没有召见斗祁了。

因为斗家,可是拥有最大私卒的门户。

也不能说吴纠不信任斗祁,不过吴纠想要让斗祁避嫌,相比之下,潘崇虽然是大司马,但是潘家的势力不行,在潘崇上/位之前,他只是一个宫中王军的小队长,因此家里没有多少势力,也就养/不/起私卒,这些年才飞黄腾达,私卒的规模实在不够看。

而彭仲爽的彭家,乃是申国俘虏,葆申之前做过令尹,十分受宠,只是随着葆申的陨落,彭家一蹶不振很久很久,彭仲爽登上令尹之位之后,才慢慢有些回暖,不过彭仲爽身为彭家的新任宗主,也是刚刚任命,再加上彭仲爽这个清/官实在太清了,连门/徒都养/不/起,更别说私卒了。

因此吴纠传召潘崇和彭仲爽,是最为合适的,也不会打草惊蛇。

潘崇见彭仲爽皱着眉,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我听听啊,别自己闷着。”

彭仲爽却皱眉说:“还不到说的时机。”

潘崇瞪眼说:“连我也不能听?”

彭仲爽难得笑了一下,他长相俊美,平日里像个书呆/子一样板着脸,如今笑了一下,差点晃瞎了潘崇的眼睛。

潘崇呆呆的看着彭仲爽的笑意,哪知道彭仲爽竟然是美/人计,晃了潘崇的眼睛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能。”

随即就走了……

潘崇回过神来,彭仲爽已经要进政事堂了,气的潘崇直跺脚,心里暗搓搓的骂着。

吴纠想要削掉私卒,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连齐侯都没想过要削掉私卒,其实也是因为齐国没有这么割据的局面,要知道齐国的人才,是旁人几代人都求不来的,而齐侯一下拥有那么多人才,全都是忠心耿耿的,也是齐侯运气太好。

吴纠这边面对的局面,则是比较纷乱/了。

齐侯说:“二哥,先别苦恼了,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吴纠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但是这事情一旦真的完成了,楚国的内忧也就成功解除了。

吴纠拒绝了晋国的传召,这样一来,旁的国/家因为听说楚王拒绝,因此也壮起胆子不去参加。

楚国不参加,齐国也不参加,和楚国齐国交好的国/家算一算不老少,秦国宋国郑国邾国邢国等等都不参加,还有刚刚“改朝换代”的卫国,公子赤才十几岁,还是个少年,而且什么都不懂,赶鸭子上架成了卫侯,根本忙不过来国内的事情,怎么可能去忙着被晋侯传召,自然也是不参加的。

一时间,回/复不参加的帖子垒起来老高,干脆不回/复态度不明的也是一大推,这些人肯定是要看情况,再等一等,回/复明确参加的……一个没有。

别看齐桓公第一次会盟,只有四五个国/家参加了,但是这么一对比下来,就能看得出来,诡诸组/织一个会盟,四五个国/家都不卖面子……

吴纠从渚宫回来之后,没什么其他事情,私卒不能着急,晋国的事情也回/复了,便难得清闲了下来,准备给小包子们做个好吃的。

上次狩猎不成功,没吃到烧烤,小包子们馋得厉害,不过最馋的是齐侯和大白,天天比着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