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比镇上远,要去的话得赶早,于是天刚蒙蒙亮,杜晓瑜和团子就起身了,收拾洗漱好之后坐上丁文章的牛车朝着县城方向去,今天不载其他人,牛车上只有姐弟俩,位置宽敞,杜晓瑜抓了一大把稻草铺开让眼皮打架的团子躺下去,又把自己连夜做的布毯子盖在他身上,团子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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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县县城,有一家名为“和韵”的茶馆,乃本县最出名的茶馆,位置最佳的雅间在三楼,里头的布置十分的清雅,墙上挂着一幅松烟入墨图,左右垂下一副对联,对联下摆放着一张香杉木书案,书案一头是质地细腻的青花梅瓶,另一头是个梅花纹三足铜香炉,镂空的炉盖上轻轻袅袅地飘着淡淡清香。
而房间一侧,坐着个与眼前宁静淡雅格格不入的男子。
着玄色衣袍,除了一条镶白玉的腰带之外,通身上下再无多余缀饰,俊美非凡的脸上,那双黑沉沉的眼无端让人心生惧意,眉目间的阴戾让他通身的黑更上一层楼。
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皇七子,楚王傅凉枭。
“爷,找到杜姑娘了。”
单膝跪在男子跟前的暗卫小心翼翼地禀奏着打探来的消息,把杜晓瑜的艰难处境事无巨细地数了出来。
闻言,傅凉枭捏着书卷的手猛地抓紧,生生将书页抓出几个洞来,呼吸突然变得短促。
若是有人敢与他直视,便会发现那双眼睛里原本的黑沉逐渐被一抹柔色和心疼取代,那样的小心,那样的悱恻缠绵,不像个十八九岁的儿郎,倒像是历经诸事磨难终于走到头的老夫盼着老妻的归来。
傅凉枭一度以为,陪她走完了一世,重来一回,他的心态会放宽许多,至少……至少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无法自控。
可事实上,他太低估自己对她的情了,哪怕已经从少不更事走到年华迟暮寿终正寝,本该老成持重的他再次听到她的名字,还是没办法让心跳慢一点,让悸动少一点。
面对旁人的淡定从容一到她面前马上就会溃不成军。
暗卫悄悄抬起一丝眼缝儿,得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不由得暗暗心惊。
主子让他们找这位姑娘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关乎她,主子的反应都很不同寻常,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反应大。
大到近乎失控的地步。
暗卫低垂着脑袋,越发的大气不敢喘,虽然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何时认识这位姑娘的,不过光是从主子的各种反应来看,已经能确定她是主子心头碰不得的朱砂痣白月光没错了,嗯,往后得当成王妃来尊敬。
“不要惊动她打扰她。”上头的人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另外,让芸娘去把白头村西边那几块地全部收购过来,改成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