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小丫头给安抚好,傅凉枭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等她躺下亲自给盖了被子,看着她入睡以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王爷没做出太过逾矩的事情,静娘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恭送完傅凉枭才回房歇下。
杜晓瑜前半夜没怎么睡,所以注定晚起。
好在她白天都没课,给妇人看诊的铺子又还没正式开张,目前还在准备阶段,所以目前几天都比较闲。
起床梳洗好,照例去了正院,今日难得的没看到杜程松在杨氏房门外头张望了。
“这才几天就没耐性了,果然本性难移。”杜晓瑜满口讽刺。
静娘道:“三爷这两日怕是忙着处理四少爷的婚事,没空来太太的院子呢!”
“我但愿他真是因为四哥而抽不开身。”杜晓瑜冷哼,“我娘因为他遭了十年罪,我不过让他吃几天闭门羹而已,他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住,那也枉为人夫了。”
静娘沉默,主子们的事,尤其是杜家这些主子的事,她一个外来人还真不好做评判。
进了屋,老远见杨氏坐在桌前,一脸愁容,桌上摆放着好几样吃食,她一口都没动过。
杜晓瑜惊了一下,退回几步看向甘嬷嬷,“怎么回事?”
甘嬷嬷小声道:“自打知道了四少爷的婚事,太太就一直这样,吃不下也睡不好,夜里头常常惊醒。”
杜晓瑜怒了,“谁让你们把我四哥的婚事告诉她的?”
甘嬷嬷羞愧,“太太是三房嫡妻,四少爷娶妻这么大的事儿,若是瞒着她怕是有些不好。”
“那如今看到我娘吃不下睡不着就好了?”杜晓瑜怒火中烧,“明知道她前不久才险些小产需要静养,你们还把这么刺激的消息告诉她,成心的吧?”
甘嬷嬷忙跪在地上,“姑娘恕罪,是院里的小丫鬟不懂事,说漏了嘴,奴婢事后也说过她们了,只是,太太已经晓得了这事儿,现如今再处罚人也于事无补了。”
“都给我出去!”杜晓瑜怒斥,“打今儿起,谁要是再敢拿四少爷的婚事在我娘跟前说,我就拔了她的舌头发卖出去,看你们往后还嚼什么!”
甘嬷嬷以及其他的丫鬟们吓得脸色惨白,一个个默不作声地退出去思过了。
杨氏听到外间的动静,问:“是筱筱来了吗?”
“娘,是我。”杜晓瑜脸上瞬间露出笑容,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到里间。
“筱筱,你四哥的事儿,你听说了没?”杨氏满心焦急,紧紧抓着杜晓瑜的手。
“娘,不是让您静养着吗?怎么关心起外头的事情来了?”杜晓瑜语气中略带责备,又看向杨氏的小腹,“好不容易养了几天把胎像稳定下来,要是又因为我四哥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爹真该不要你了。”
杨氏听罢,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去大半。
杜晓瑜见这招果然有用,继续道:“我四哥和许三姑娘的婚事虽是突然了些,可到底还有老太太和大伯母主持着,用不着咱们操那份闲心。”
杨氏还是放心不下,“筱筱,你能否跟我说说,你四哥是怎么招惹上丞相府姑娘的?”
“这个……”杜晓瑜当然不能说是傅凉枭那个混蛋一手安排的,“可能是这俩人有缘分吧,否则也不会凑一块儿了。”
“那我怎么听说是你四哥不安分,出去打猎的时候糟蹋了人家姑娘?”
“谁说的?”杜晓瑜皱着眉头,“定是院子里的丫鬟们闲不住,乱嚼舌根子呢,四哥本分老实,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来。
再说了,丞相府是重臣之家,又是皇后娘家,有权有势,四哥要真糟蹋了丞相府的姑娘,他那脑袋还能稳稳当当地安在脖子上?怕是早就搬了家了。”
杨氏想想也对,“那这么说,一切都是误会?”
“当然是误会了。”杜晓瑜满脸肯定地说道:“要不然丞相府能这么爽快利落地就答应把姑娘嫁过来吗?我都说了是这俩人有缘分。”
听到杜晓瑜这么说,杨氏总算是宽心了,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哎呀,娘,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换个角度想,四哥娶亲了,不是好事儿吗?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能给您和爹添个大胖孙子了呢?”
“那我可求之不得了。”杨氏不由得笑开。
“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是大喜事儿呢?”
“好好好。”杨氏这下是打从心眼儿里乐开了花,“娶亲好啊,他上头的堂哥们,孩子都能跑能跳的了,偏他成天四处晃,也没想着娶个媳妇儿来管管家,我原先还寻思呢,等晓珍出门子以后,是不是给他安排议亲。”
“那您如今可放心了?”杜晓瑜笑问:“丞相府的姑娘,那可是多少人抱着万贯家财都求不来的,能娶到许家的姑娘,是我四哥有福。”
杨氏听到此,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杜晓瑜,“筱筱,娘怀着身子不方便,现如今三房又是你们兄妹管着,你四哥下聘这事儿,你可得帮他好好合计合计,人家姑娘出身高贵,咱们家的聘礼去得少了,难免遭人嫌弃,也落了姑娘的面子。
你抽个空去咱们家的库房里看看,尽量挑些好的添上,否则光靠着公中给每位少爷的那点聘礼,怕是不成。
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你只管挑,要是觉得看不上眼,娘那嫁妆还没动过呢,你也去瞧瞧可有能入眼的,不管怎么说,都要把这场面给撑起来才行。”
杜晓瑜陷入了沉思,要说杜家最值钱最独一无二的聘礼,那肯定就是免死金牌了。
丞相府能不追究四哥的责任,而且这么快就答应把许三姑娘嫁过来,肯定也是看在免死金牌的份上,可四哥总不能拿着这东西去下聘吧?先不说老太爷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公然把免死金牌作为聘礼送到丞相府,不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杜家要站到皇后和宁王这边了吗?
到时候,不等其他皇子有所动作,弘顺帝就会先想办法弄死杜家。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筱筱?”杨氏见她发呆,疑惑地喊了一声。
“娘。”杜晓瑜回过神来,“既然要给四哥挑选聘礼,那我这就走了,娘好生歇息。”
“嗳,好好挑啊!”杨氏目送着杜晓瑜的背影,又嘱咐一句。
杜晓瑜没有回海棠居,而是去了外院,准备找杜晓骏商议一下,结果下人告诉她,杜晓骏被请去了德荣堂。
杜晓瑜问:“去了多久?”
下人道:“快有一炷香的工夫了。”
杜晓瑜了然,“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说完,走进杜晓骏的院子,在石桌前坐下。
下人不敢怠慢,忙给她上了茶点。
杜晓瑜没心思吃,一直心事重重的,以至于杜程松什么时候进来了她都没察觉到。
“筱筱。”
听到声音,杜晓瑜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对上杜程松的眼睛。
“爹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来找你四哥,就过来看看。”
杜程松在她对面坐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他,去许家的聘礼怎么下。”
“不是有老太太和你大伯母操持的吗?”杜程松反问:“怎么你也关心起这事儿来了?”
杜晓瑜实话道,“我娘说了,光凭公中给的聘礼份例是远远不够的,会委屈了人家姑娘,落了许家面子,还让我去库房里挑,哪怕是把她的嫁妆拿出来都不打紧,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面给撑起来,我仔细想了想,暂时没能想到什么具有轰动性的聘礼,所以想来找我四哥商量,看能不能拿个主意。”
杜晓瑜这么一说,杜程松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就面色沉重起来,“杜家是医学世家,跟丞相府那样的权势之家本来就不能比,如今杜家要娶许家的女儿,聘礼怎么去肯定都是入不得许家眼的,这件事,咱们恐怕只能取巧。”
杜晓瑜当然知道要取巧,可就是这个“巧”不好取啊,“爹好好想想,杜家有没有特别能拿得出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