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户部赈灾谋银,全部是他根据形势瞎编,故意引导的。要想编一件事让别人相信,夸夸其谈保证这事是真的,别人不一定信,不如营造气氛,适时引导,让别人自己想到。
至于刑部尚书崔家?
他当然不是,人家是鼎鼎大名的清河崔氏,正经世家嫡枝,他只是凑巧与人同姓,爹只是小官,大伯在洛阳勉力经营,也登不了崔尚书的家门。
可这又如何?
弄面大旗,拉作虎皮,此为厚黑“威严”策。人微言轻,总是不能服众,借用别人面子抬高自己威名只是一种策略,只要脸皮厚,敢说敢借,别人就会觉得你不同寻常。用好了,你能吓退他们,亦能让他们敬服自己,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大家都姓崔,往上数几代,没准就是一家!
再说……他没自己说是崔尚书的家人不是?
素指挑杯,眼睑微垂,烛影轻摇,映在少年俊秀侧脸,不见其眸底狡黠,只显公子如玉,优雅高洁。
第10章 挑衅
管家离开房间良久,温书权仍没从极度震撼的感觉中回归,呆呆端着茶杯,看着缝隙外的崔俣。
他出身世家,生下来就是扛鼎宗子,两岁拾笔,幼承庭训,得长辈悉心教导,自认见识不少,尤其父亲迎新妇过门,短短三年所感所得比以往十数年更甚,可他第一次看到崔俣这样的少年!
琅琅如玉,华华其才,却温润内敛,丝毫不张扬,让人只惊艳于他的外表,并不觉得荏弱少年有半点攻击性。可方才一遭——
引人入彀,丝丝入扣,逻辑缜密……崔俣每一个眼角眉梢的细微表情,每一个随意简单的动作,始终不急不徐的声音,话语停顿的时机,甚至看向管家的眼神,都似带着某种隐意,某种蛊惑,气氛一层层叠加,深入,使得管家不得不照着他的引导,如牵线木偶,想象出一些事,做出一些决定。
如豆烛光下的少年,眉心一点红痣,那么俊秀,那么优雅,那么温柔,那么从容,寥寥几时,便织起一张大网,让蛾子自己往里飞。被粘住危机当头,蛾子竟还感激,竟还跪地苦求其指点明路。
简直聪明的可怕!
“……温兄,温兄?”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润音色,温书权猛然回神,“啊?”
崔俣指了指他的杯子:“茶水洒出来了。”
“哦……啊!”温书权看着洒在衣襟上的茶水,手忙脚乱的去拍,拍时忘了杯子还在手中未放下,内里余茶一股脑倒出来,衣襟打湿更多。
“呃……”温书权很尴尬,第一次面上露出略带傻气的笑,“让你见笑了。”
崔俣摇摇头,从房间里找到张干帕子递给温书权。
温书权擦着衣襟,看向崔俣的眼睛熠熠生辉:“你真不是清河崔家的公子?”
“不是,”崔俣摇摇头,面上露出浅笑,“我同温兄说过的。”
“那你刚刚诓管家……”
崔俣反问:“温兄可是我觉得我此行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