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这么坐着,然后听底下的人前来汇报,哪处山头又被攻克,便轻轻松松在纸上记下一笔,然后命人去处理善后的工作。
人在衙中坐,功从天下来,左千对大当家等人,越发刮目相看。
沈风斓倒是闲暇了下来,除了时不时照看一下浣纱那处,余下的时间就是享受岭南当地的风味。
像她最喜欢的荔枝,眼下正好成熟,足可以吃个痛快。
沈风斓光是吃还不尽性,见府衙里有几颗荔枝树,便想亲自采摘。
陈执轼从楼上看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沈风斓的身影,在树梢上晃动。
他吓了一跳,连忙朝底下大喊。
“你这是做什么?摔到了地上怎么办?还不快下来!”
说着飞快地跑下楼,这才发现轩辕玦站在树下托着沈风斓,这才放下心来。
“想是剿匪之事进行得太顺利了,殿下居然这么有空。”
明明是沈风斓要采荔枝,他反倒说起轩辕玦来,好像是轩辕玦想胡闹似的。
轩辕玦笑了笑,“本王自然清闲,顺便养伤嘛。你就清闲不了了,这剿匪的事完了之后,就全是你的事了。”
陈执轼代岭南道观察使,除了剿匪之外,还有很多善后工作归他。
譬如安顿山匪,教化百姓,重开学堂……
陈执轼点了点头,“这些事不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等殿下把山匪的事解决了,剩下的我可以慢慢来。”
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忽然砸到了陈执轼脑袋上。
原来是沈风斓摘了一颗荔枝,故意用来砸他。
“轼表哥,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回京城了吗?”
“不回了。京城有什么好的?我都待了那么多年了,正好想换个地方待着。其实我小时候就是在岭南长大的,圣上这次派我来,是派对人了。”
定国公在岭南道任上的时候,陈执轼就出生了,在岭南待了几年才回到京城。
沈风斓又砸了一颗荔枝下去,这次是砸到他怀里。
“你尝尝,甜不甜?”
陈执轼接住那颗荔枝,把红艳艳的果皮一剥,鲜嫩的汁水便流了出来。
“嗯,甜!”
沈风斓给他的,便是酸他也会说甜。
轩辕玦笑而不语,抬起头来问沈风斓。
“该下来了,你都摘了小半箩筐了,够吃了。”
沈风斓难得使唤轩辕玦一次,哪里舍得就这样下来?
“殿下稍等一会儿,我要多摘一些,一会子让人送回京城去,叫舅舅尝尝鲜。从前都是旁人送给他,他再送给咱们。现在咱们就在岭南,也给他送一回。”
陈执轼不由笑了起来。
沈风斓又道:“母妃也喜欢吃荔枝,叫她好好尝尝。”
说着又把手举过头顶,采摘着枝头成熟红艳的果子。
陈执轼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轩辕玦,不免幸灾乐祸地掩嘴一笑。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夫妻乐趣了,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说罢一面笑着,一面朝着府衙外头走去。
轩辕玦得意地笑着,那双桃花眼里光芒恣意。
陈执轼一定是嫉妒他,没错。
他想被踩,沈风斓还不踩呢!
太阳越升越高,沈风斓有些累了,轩辕玦便把她抱下了树。
浣葛走过来把那个箩筐收了起来,两人便朝着后院的正屋走去。
“娘娘累着了吧,快擦把脸。”
浣葛用院中的井水浸了帕子,沈风斓接过来覆在面上,一阵清凉。
“你别忙了,去浣纱那边照顾吧,我这儿自己来就好。”
沈风斓更担心浣纱的伤势,眼看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伤口是越发不好愈合的。
她已经少了一条胳膊,若是再留下什么病症……
轩辕玦道:“已经安排了两个府衙的丫鬟,去帮着萧太医照顾浣纱了。你现在怀着身子,自己也需注意。”
他不想让沈风斓上一次怀胎的种种厄运,再延续到这一次来。
沈风斓对浣纱的断臂,仍然耿耿于怀。
“浣纱的手,是替我断的。那些杀手以为她是我,才砍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