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琉璃也没有理会这两个丫鬟的话,可是没走出多久,却是突然停下了步子,远远的看向殷玖夜。
殷玖夜坐在营帐外的一张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青玉,上面隐约有什么字,可是伍琉璃却瞧不真切。
男子修长的手指上新添了不少的伤口,有些甚至已经结疤,或者呈现出新的粉嫩的肉芽,手指反复摩擦着玉佩上的字迹,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看着男人手上纵横的伤口,她的心忽然就疼了,这疼痛来的突然,让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伍琉璃转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尽管他从不曾正眼看她一下,尽管自己最初只是不甘心他对自己的弃若敝屣,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证明,只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喜欢上爱上的男子,他俊美深沉,他霸道狠决,他…。
伍琉璃心中的念想更加加深了,她一定要他爱上她,是真真正正的爱上她。
“太子…”伍琉璃走上前去,情不自禁的出声。
殷玖夜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手中的玉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弧度。
因为已经走近,伍琉璃清楚的瞧见那玉佩上刺目的两个字,北北!
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怒火,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巧言令色,心思歹毒的女子罢了,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经历了几场大战之后,突然闲置了下来,殷玖夜忽然觉得格外思念沐寂北,不过他还是欣喜的,每当想到等到安月恒死了,过了今年年关,他就可以娶她过门,他就会觉得格外的开怀。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好似孩子一般的笑容,心中生出浓浓的嫉妒,她伍琉璃这辈子裙下之臣无数,更是从未有人将她忽视的无比彻底。
伍琉璃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对面的男子,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沐寂北,我也不想成为你们中间的阻碍,等到此次班师回朝,我便同你一同请陛下解除这场婚事,相信陛下因为你此次的战功,也不会拒绝于你。”
不得不承认,伍琉璃是个心计深沉的女人,纵然她发觉了自己喜欢上了殷玖夜,却依旧深埋心底,甚至主动提起退婚,先是和殷玖夜达成同一种思想,只有这样,才会有相同的话题,甚至利用殷玖夜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再接近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许是就熟悉了,在这生死的战场上,也就最容易迸发出感情来。
殷玖夜抬眸冷冷的看了伍琉璃一眼,小心的将那块玉佩放在了怀里,伍琉璃却只是温和的笑着。
结束手中的动作,殷玖夜才看向伍琉璃。
伍琉璃心中一紧,他终于肯正眼看她,这不禁让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殷玖夜冷冷的看着伍琉璃,就是这个女人,妄图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谁若是要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殷玖夜起身返回自己的营帐,只留下伍琉璃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心中仔细回想着殷玖夜的那一眼,却是给自己加了不少的信心。
两人各自回到营帐中,初一看着一言不发的主子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你怎么就不能假装被伍琉璃所打动,哪怕是敷衍敷衍也好,你是不知道,现在全军上下,都在说太子和太子妃携手,天下无敌。我也真是服了,这女人到底长了几颗心,这么短的时间,全军上下,就没有谁不说她的好话,我看主子你回去之后,想要娶沐寂北,也不会是那么容易的。”
殷玖夜因为初一的话皱起了眉头,随手就扔出了一个砚台,一下子砸在了初一的脑袋上。
好在初一反应快,只是小小的蹭破了点皮,却是不怕死的继续抱怨道:“主子,我这是在说真的,你若是随便应付应付伍琉璃,许多事,我们都可以事半功倍,主子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殷玖夜冷冷的瞥了初一一眼,沉声开口道:“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初一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竟是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若是他肯同伍琉璃虚以委蛇,这场战事怕是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胜算,但是他不愿意,因为他舍不得他的北北受一点委屈,哪怕是受一点白眼和猜疑。
帝都相府
“哎哎,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着伍琉璃助太子大败北邦的消息,百姓们都呼声一片,说是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傅以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面不改色的沐寂北。
青瓷狠狠的剜了傅以蓝一眼,这些日,外面确实是在疯传着这个消息,她一直小心的隐藏着,不让小姐知道,可是这个女人一来,却是就这样将消息给说了出来。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开口,继续着手中的针线,这是他走后,她给他做的第三件衣裳,闲着无事的时候,她便给他缝衣裳,总的他爱穿。
“你那太子哥哥是不是看上伍琉璃了啊?不过也是,那伍琉璃确实有几分本事,两人在边疆上同生共死,少不得要产生感情,要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傅以蓝也不理会青瓷的警告。
“你~!”青瓷抽出手中的剑,同傅以蓝怒目而视。
沐寂北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针却突然将手指给扎了,瞬间就涌出了血珠,她相信殷玖夜同伍琉璃不会有什么,可是一想到竟然有另一个女人在陪着他同生共死,她的心却是说不出的发堵。
傅以蓝突然间上前,一把抱住沐寂北:“别伤心别难过,大不了小爷娶你,小爷可是一直在等着他把你给抛弃呢!”
沐寂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给弄的一憎,只觉得一道柔软的身体将自己搂在了怀里,像是无赖一样不肯松手,却干净的不带一丝恶意。
青瓷显然是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沐寂北则是蹙起了眉头,正要将身上的人给推开,傅以蓝却是突然放手跑了出去。
跑出门外,傅以蓝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起来,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突然就会那样做,只是觉得沐寂北实在是让她感到心痛,即便是在笑着,却依旧冷的让她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她忽然很想抱一抱那个温软的女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她不是那么虚无缥缈,遥不可及,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察觉到一丝温暖。
傅以蓝落荒而逃之后,沐寂北却是勾起嘴角笑了,似乎很久没有人同她这么亲近了,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恍然间觉得自己还活着,即便是傅以蓝看起来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但是她能看得出她实际是个可爱的女子,那些乖张不过都是她的外衣。
平复心境,继续手中的活,可脑中却是止不住的飞向边疆,双眼微眯,她倒是要看看这伍琉璃到底是有多么大的本事!
“小姐,安月恒派人送上请帖,说是明日邀请小姐去王府做客。”青瓷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手中拿着一张请帖。
沐寂北翻了翻那张请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应下吧。”
青瓷点点头,再次转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看了看手中那件藏蓝色的长衫,也没了兴致,随手搁置在了桌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目光悠远,带着丝期待。
是不是等到安月恒死了,这一切善恶便终于可以终结,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次日
沐寂北早早坐上了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掀开车帘看看街道,似乎要比往常冷清不少,因着接连诡异的死人和去而复返得不到解决的瘟疫,使得这座繁华的城市忽然间变得人心惶惶,十分冷清。
看着街上形色匆匆的人们,偶尔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隐约有一种大雨将至的感觉。
沐寂北放下车帘,车中一同的还有青瓷和死赖着不走的傅以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