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秦落气的差点就要吐血:“你……”
秦落却突然话锋一转,道:“是秦落说笑了,陛下切莫动怒,我既敢屡次以下犯上,不过就是认准了陛下您对我阿爹的愧疚之心,所以陛下,您认命吧,您留着我这个砝码,根本就是不敢杀我。”说着,再次俯身,看着皇帝,冷言相劝道:“陛下如果想看到七子相煎,自己落得个死后生蛆,六十七日无人收尸的惨境,那陛下净可以在这未央宫坐山观虎斗。”
皇帝闻言,却悲凉大笑起来:“世间并无双全法,朕今日落得此番境地,还不是拜你和那几个逆子所赐!”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秦落冷冷地看着皇帝,说:“如果我说,陛下,这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呢。”
皇帝有些疑惑道:“真的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吗?”
秦落道:“建安王殿下已在来建业城起兵勤王的路上,秦落也决定,不日联合淮阴王殿下,发动清君侧,诛杀乱臣贼子。”
皇帝闻言,不由有些老泪纵横道:“朕……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朕许你官复原职,秦落,你能否保全他们?秦落……小凤凰,你还记得吗?你的字是朕亲自为你取的,你小的时候,朕还抱过你,手把手的教过你放风筝,你、还记得吗……”
在年轻的时候,该宽厚仁慈的时候却杀伐决断,如今老了,在该杀伐决断的时候,却又心慈手软,顾念起亲情来了。
在这一刻,秦落不知该说他是仁慈,还是虚伪。
得到皇帝官复原职的承诺,秦落闭上眼睛的同时,心头好似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声,道:“陛下您仔细想想,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是谁?是陛下您日甚一日的疑心,自从悯怀太子当年谋反未成,自戕谢罪后,陛下您始终未下定决心议储,才造成今日这番无法收拾的局面,事已至此,陛下,您是不是该好好想想,哪位皇子可担此大任了。”
好似说完那些话,已经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见皇帝重新躺回了榻上,神情里尽是疲倦不堪,扬了扬手,道:“你容朕好好想想,退下罢。”
秦落将双手微合在一起,作了个揖,道:“唯。”然后退出未央殿,慢慢地关上了殿门,与站在殿外的阿七一起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云开见日(上)
“姑娘,属下寻到秦二小姐的踪迹了,她在前往燕归山的方向,而且……”阿七顿了顿,续道:“探子来报,广陵王妃也在前往燕归山的方向,兴许是秦二小姐跟着广陵王妃去的。”
秦落听阿七说秦晚也在燕归山,不由有些惊讶:“什么?秦晚也在那儿?”
果如所料,秦瑄已与东亭王联合回鹘通敌,那就是行谋反大罪。
只是秦落真的没有想到,秦瑄会铤而走险,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广陵王已死,那么,秦瑄为绝后患,很有可能是奔着去追杀秦晚的。
思及至此,秦落飞身上马,握着缰绳,道:“阿七,我们快去燕归山!”
阿七道:“是,姑娘。”
此时,燕归山。
不久前才生完孩子的秦晚因为产后虚弱,加上一路马车颠簸,脸色惨白如纸,躺在芷兰怀中,几近晕厥。
芷兰一边拿帕子给秦晚拭掉额上的冷汗,秦晚的情况不容乐观,已有产后血崩的征兆。
芷兰看到秦晚衣裙下涌出的血,忍着眼泪,急急道:“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一路护送秦晚离开建业城的侍卫头领却在马车外道:“此时停下,就等于自寻死路,芷兰姑娘难道会不知道后果,莫再任性!”
芷兰无助哭道:“可是王妃,王妃她……”
“嗖——”
“快保护王妃!”
几支冷箭从林中飞出,驰骋在泥泞小道上的马车顿时车仰马翻。
“嗖——”
“嘭——”
又是几支冷箭,广陵王府的侍卫为保护秦晚离开,已经死伤无数,此时剩下的那几个侍卫也已经死伤相藉。
“咴儿——咴儿——”
马车撞在树上,被车厢和轱辘砸在地上的马儿痛苦的在地上嘶鸣着,想要从压迫中挣扎出来……
藏在林间的黑衣人对另一个戴着头纱的黑衣女子抱了一拳,道:“姑娘,需要属下去了结她们的性命吗?”
只见黑衣女子抬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这边。
“姑娘……姑娘……”
被马车车顶掉下来的檐顶砸伤了腿的芷兰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用力撞开了车厢后面的小门,吃力地半抱着昏迷的秦晚,一边挪一边拖,想要将秦晚给拽出去。
“姑娘,你再坚持一下,奴婢这就……”
刚从车厢后面探头,一双绣着暗底兰花纹的赤色缎靴在她眼前停了下来。
芷兰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来人,不由吃了一惊,眼神里满是恐慌:“瑄姑娘,你为何非要置我家姑娘于死地不可?”
头纱隐隐被吹起一角,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穿着一身暗红鎏云长衫的秦瑄举起藏在水袖中握着的匕首,猛然刺向了芷兰背上对着心口的那个位置。
芷兰痛苦的吐出一口血:“嗬……”
秦瑄笑的嫣然,眼神里满是狠戾在流转:“这个问题,你去九泉之下再问你的主子秦晚吧!放心,我很快便送她来、与你团聚。”
芷兰抬着头,只死死的瞪着秦瑄:“你……”
秦瑄抬脚,狠狠一脚踩在了芷兰的后脖子上,颔首,漠视着她,慢慢加重了脚上碾压的力道,冷冷笑道:“不懂尊卑的东西,谁准你这么看我的?”
芷兰的脑袋,很快便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