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顾晚晴这话说的,让候婉云一阵心虚,顾晚晴瞧着她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家云儿是个好媳妇,关心子嗣,那自然是应该的。”

候婉云忙垂着头应道:“母亲说的极是,夫君的骨血,云儿自然是格外的关心,以后这孩子也是要叫云儿一声母亲的,云儿自然是疼他极了。”

顾晚晴哧的笑出来,候婉云这话说的怎么就不脸红呢。

懒的与这虚伪的女人周旋,顾晚晴半闭着眸子,喝着茶,眼神往惜春那瞟了瞟。惜春,应该说是刘家三娘,此时她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晚晴暗暗摇头,这些日子她特别的留神惜春,想看看她混入候婉云屋子到底是什么目的,可惜刘三娘素日里鲜少与人打交道,也不爱说话,整日就闷头在屋里,不是伺候候婉云,就是待在自己屋里,除了跟同屋的巧杏熟稔一些,与旁的人都不太来往。

不过既然是故人,顾晚晴自然不会为难她,就由着她放任不管了。

坐了一会,就有人来了。姜炎洲房里的其他几个姨娘都得了消息,纷纷赶来,聚在厅里,给大太太和大奶奶问安。

蔷薇是第一个赶到的,蔷薇已经生了长孙女,如今虽然眼红画姨娘生儿子,可是毕竟长孙女颇得王爷王妃喜爱,蔷薇又是顾晚晴陪嫁丫鬟出身,如今她可算是这几个姨娘里头后半辈子最安稳的一个。

跟在蔷薇后来的,是书姨娘和棋姨娘。两人都是精心装扮过的,瞧着脸色,虽然是来道喜的,可算眉眼间却掩不住的有些艳羡神色。琴姨娘挺着大肚子姗姗来迟,她是有身子的人,也即将临盆,就算是不来,也无人会说什么,可她要是不来,怎么显得她们姐妹情深呢?所以琴姨娘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扶着腰,也来了厅里。

几个姨娘来了,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琴儿,你怀着身子,别站着了,快坐下。”顾晚晴亲切的招呼着。琴姨娘低头应了一声,两只手捧着肚子,跟捧了个宝贝似的,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这几位姨娘在主母和正室面前,都得站着伺候,唯独琴姨娘一人,因为怀了身子而坐着,显得格外扎眼。

“琴儿,你身子不方便,就不用来了。”顾晚晴喝了口茶,笑道。

琴姨娘柔柔顺顺的笑了笑,道:“回太太的话,我也是担心画儿妹妹,就忍不住过来了。若是不来,我在我院子里待着,也只是担心。”

棋姨娘也赶忙跟着附和:“琴儿姐姐和画儿妹妹一向感情好,我就猜着琴儿姐姐肯定是坐不住,定是要亲自来瞧了,守着画儿妹妹才放心。”

书姨娘则在一旁笑着,显得有些不合群。她是琴棋书画里读书最多的,算是半个才女,才女自然有些清高的骨气,不屑于那些趋炎附势之事。

候婉云也笑道:“素日里几位妹妹感情是极好的,处的也融洽,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瞧着琴姨娘也就是这几日生产了,说不准也能给咱们姜家添个大胖小子呢!”

琴姨娘一听这话,脸色略微泛起了潮红。她何尝不想生个儿子呢?同为一道进大公子院子伺候的人,画儿为何就这般好运气,先她一步怀了身子,还怀的是男胎,将来母凭子贵,画儿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可自己的肚子就这般的不争气,不但迟了人家一步,还怀的是个女儿。将来生下来,是个庶女,还旁行老二,上有蔷薇生的长孙女,自己这女儿定是不受重视的。论起福气,终究是让画儿把自己的福气都抢走了。琴姨娘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心中郁结,如今候婉云提起这事,叫她心里不舒服起来。

“大奶奶说笑了,我哪有这福气呢,大夫瞧了几次,都说怀的是女儿。”琴姨娘摸着肚子细声细气道,面色虽然是平静的,可是眼底终究是泛起了波澜。

书姨娘和棋姨娘都在一旁心里翻了个白眼:能怀了身子就不错了,还巴望什么?怀个女儿都叫没福气,那她们这连孩子都没怀的算什么?

“女儿怎么了?儿子女儿都一样疼!”门口,大公子姜炎洲的声音响起。姜炎洲蹭蹭蹭的进屋,显得心情极好,对于他这个长子,姜炎洲也是十分期待的。

“炎洲回来了。”顾晚晴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姜炎洲赶忙上前给顾晚晴请安,而后几个妻妾对姜炎洲请安。众人在场,姜炎洲也不好太过冷落正妻,只要硬着头皮扶起了候婉云,而后坐在她旁边。

姜炎洲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候婉云贴心的取了帕子出来递给他擦汗,姜炎洲摆了摆手,推开帕子,用袖子摸了把汗,对琴姨娘道:“谁说生女儿就是没福气的,我瞧着女儿好,看咱们小音音多乖巧,谁见了都喜欢。”

听见姜炎洲夸女儿,蔷薇脸上一喜,忙垂着头喝了口茶,掩饰眼里的得意神色。幸亏当年大太太目光远,主意正,让她去服侍了大公子,这才生了长孙女,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于是蔷薇心里,就更记着顾晚晴的好了。

琴姨娘脸红了红,娇声道:“是,是我说错话了。”

众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门外画姨娘房里传来惨叫声。顾晚晴眉头皱了起来,姜炎洲更是担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叫的那么般凄惨?”

在场的几个妇人,除了蔷薇之外,都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她们哪知道啊。琴姨娘捧着肚子,一听那惨叫声,吓的腿都快软了。顾晚晴看着姜炎洲就要急急的往门口冲,忙起身拦住他,道:“炎洲,你要去哪?产房那地方,是你能进的?画儿是头胎,生产起来定然是要受不少罪的,我瞧着她肯定没事。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去屋里看看是怎么回事。琴姨娘你就先回去,我瞧你脸色有些发白,别是受惊了,快些回去,当心动了胎气。”

顾晚晴说完,利利索索的出了大厅,直往画姨娘屋子里去。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个稳婆在床边伺候着,翠莲和孙婆子在一边打下手,青兰手里端着一个盆子往外头走,顾晚晴一瞧,那盆子里的水都是红的。

☆、47保大保小

一瞧见见了血,顾晚晴这心里头就悬了起来。她自己虽然嫁了人,不是黄花闺女,可是她从未生过孩子,嫁进姜家也只遇见蔷薇生产一次。蔷薇身强体壮,生长孙女的时候虽然是头胎,可是生的很顺利。顾晚晴连产房都没进,蔷薇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翠莲见顾晚晴进来,忙迎过来,顾晚晴问道:“这怎么就见红了?”

稳婆孙嬷嬷忙的一脸是汗,转身会话道:“回太太的话,画姨娘身子底子虚弱,又是头胎,生起来自然困难些。”

画姨娘在床上躺着,喊得声嘶力竭。顾晚晴瞧着她那样子就只觉得揪心,原来女子生产是这般的艰难,当母亲真是艰辛不易。瞧着蔷薇,顾晚晴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来,也是这么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生下了自己。

顾晚晴干站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又怕那几个婆子丫鬟因为自己在而分神,索性出去等着。刚出门就见姜炎洲立在院子里,焦心的朝屋子望着,画姨娘每喊一声,姜炎洲的眉头就皱的更紧,简直恨不得冲了进去。

姜炎洲一见顾晚晴出来,忙过来道:“母亲,画儿现在如何?孩子如何了?”

顾晚晴定了定心神,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道:“我刚去瞧了瞧,稳婆说画儿是头胎,自然生的艰难些。炎洲你放心,定会是母子平安的。画儿还要生些时候,你在这立着也不是个事,回厅里等着吧。”

姜炎洲垂下头,一脸担忧,点了点头,跟在顾晚晴身后,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冲画儿屋里喊了一声:“画儿,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我在外头等着你和孩子!”

顾晚晴瞧着姜炎洲那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孩子虽然不待见候婉云,可是他对几个妾室以及孩子,倒是真真挑不出错来。

画儿正疼的迷迷糊糊,忽然听见门外姜炎洲的声音,一个激灵,忽然的清醒了过来。碧媛一见画姨娘清醒了些,忙过去使劲攥着她的手,道:“画姨娘,你可要争气,定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咱们王爷、王妃、大公子,姜家上上下下,可都盼着这孩子呢!画姨娘,为母则强,就是为了孩子,你也得争气!”

为母则强,画姨娘听见这句话,眼睛瞪的大大的,反抓住碧媛的手。稳婆一见产妇精神了不少,忙在旁边说:“画姨娘,吸气、呼气、用力!”

这日头渐渐偏西了,产房里画儿的惨叫断断续续。姜炎洲急的在厅里头踱步,姜恒从宫里回来,来瞧过一趟,就又回去书房了。画儿毕竟是个姨娘,儿子的姨娘生产,他能特地从宫里赶回来,就已经表示出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了。

顾晚晴半闭着眼睛,手边的茶水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杯了。旁的妾室都被顾晚晴打发走了,只有候婉云和她的丫鬟们在跟前伺候着。

候婉云瞧着婆婆脸色不对,大气也不敢出,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刚才传过了晚膳,姜炎洲心系画姨娘和孩子,没吃下几口,顾晚晴心里头装着事,也没动几筷子。婆婆和丈夫都没胃口,候婉云更是不敢多吃,虽然她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可也只敢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又过了几个时辰,入了夜,候婉云等的昏昏欲睡,却不敢回去休息。门口突然跑进来个满身是血的婆子,带着哭腔对顾晚晴喊道:“大太太,不好了,画姨娘难产了,大出血!”

顾晚晴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立了起来。这婆子是接生的杨嬷嬷。杨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画姨娘原本只是体弱,吃不上劲,可是奴婢瞧着不像是个会难产的。可是谁知道方才突然一下就血崩了,那血止都止不住,现在看着人怕是要不行了!”

姜炎洲“啊!”的一声,脸色惨白,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傻傻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候婉云也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垂下头掩饰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