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去片场,拍摄是不是顺利,靳导又找茬训人没有。外面下雨了,场外戏都拍不了,估计得转室内场,钟杳状态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时间休息调整,为什么一直没给他发消息……
他这么跑出来,钟杳会不会生气?
外面的雨还没停,航班因为天气又推迟了十五分钟。林竹捧着杯子慢慢啜饮咖啡,闭上眼睛,尽力不让自己去多思考这些问题,重新把重心放在华英的手段上。
这么大的娱乐公司,一定不会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圈子里的潜规则多了,灰色地带的东西,翻腾起来未必就能善了,只要让他见了人,总能看出点需要的内容来。
人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想起自己怕人知道的秘密,林竹自小深谙这个道理,也清楚该怎么用自己的办法单刀直入,直接怼到华英的老总面前拍桌子。
也不知道这次拍桌子能不能拍出气势……
林竹揉了揉手腕,吸着气咧了下嘴角。
他的手腕又开始疼了。
最近其实已经不怎么吃止疼药了,今天出来的急,药都忘在了酒店里
这些天钟杳一直坚持每天拿粗盐袋打热了替他敷,又讨来了几个业内武行有效的秘方,效果确实立竿见影。钟杳再接再厉,特意要来了两个专业防护的护腕,平时也不准他多用力,连最近吃饭都开始有往刀叉餐勺发展的趋势。
昨天的烛光晚餐,林竹还忍不住笑钟杳关心过度。
昨天……
林竹低着头,活动两下手指,手腕立刻钻心地疼了下。
昨天的事,都好像已经过去挺久了。
胸口倒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一杯咖啡都灌下去,也依然没能暖和起来。
林竹深深吸了口气,翻出护腕戴上勒紧,坐起来看了看手机。
这么多事都挤在一块儿,照理他今天的手机该被消息塞爆才对。可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手机上都只孤零零躺着大哥那时候火急火燎发过来的几句询问,无论家里还是钟杳那儿,居然都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发过来。
林竹刷新了一次,看了看,放下手机。
发消息的时候钟杳应该正在拍最后一场戏,古装剧没处放手机,只能放在助理手上。按照靳导一贯的进度,少说也要磨上两三个小时才能把一整场拍过,那时候钟杳应该是还没看到消息的。
可现在……再怎么都该拍完了。
今天的流程林竹记得,钟杳要连拍两场,第三场不需要出镜,也得在边上给剧中搭词。忙是忙,中间还不至于没有玩手机的时候。
钟杳应该已经看到消息了,为什么没回呢?
林竹又看了两遍自己发过去的那条消息。
没什么异常,还是平时的语气。虽然有些突然,可也是突发情况,华英这一手玩儿得这么阴,正常经纪人遇到这种事也得立即赶回去。
钟杳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生他的气。
林竹按灭屏幕,苦笑。
就算是生气了,发条短信,训训他自作主张也好啊。
他现在是真的想跟钟杳说话,打电话不敢,发消息总是能藏得好语气的。
不管是问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是训他一通叫他长长记性,只要两个人能说说话就行。
总不该真是手机和充电宝一起没电了……
林竹哑然地扯扯嘴角,正要试着发条消息,靳振波的电话却已经打了进来。
林竹微怔,接通:“靳导?”
“不像话……钟杳回酒店没有?”
靳振波的声音透着分明火气,背景音一片嘈杂混乱,听着似乎是在片场:“拍完他的戏人就没影了!今天制片人来,我叫他见个制片人拓宽下圈子怎么了?割他肉了要他命了?一把年纪了怕人家看上他?!”
靳振波一片苦心化作驴肝肺,气得神志不清:“他都三十了还把自己当小鲜肉?不要脸!谁脑子不清醒了跑去泡他!!”
林竹:“……”
被靳振波当头吼得晕头转向,林竹把电话换了个手,撑身坐直:“靳导,您别着急……”
脑子不大清醒的林竹轻吸口气,活动着手腕坐直:“您找不着钟老师了?什么时候的事,助理还在吗?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助理在,穿着他的衣服,他自己跑了!”
靳振波火冒三丈:“就他钟影帝清高!孤傲!不为五斗米折腰!制片人记住他了下次就能给他好资源,他现在这么光杆司令的带着你们几个,吃完老本拍什么?”
老一辈圈内人对经纪人的工作了解不多,依然固执刻板地坚守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准则:“没戏拍了怎么办,昔日影帝沦落街头无人识,为商家走穴捞金?!”
林竹震撼莫名,忍不住想象着这些老前辈朋友圈里都流传着什么内容,好声好气道:“是是,多谢您了,我回头跟钟老师说说……”
靳振波有人捧哏舒服了不少,火气稍平:“得好好说说他!”
头等舱里还有别的乘客刚刚登机,乘务员正忙着询问喜好要求。靳振波动静太大,林竹连忙把声音调低,全力配合:“一定好好说说他……”
钟杳毕竟还得在组里演戏,林竹顺着靳振波的话头,再三保证了一定好好教育自家不上进的钟老师,才总算安抚下了唠叨个不停的导演。
林竹挂断电话,轻舒了口气。
钟杳还有第三场戏,现在应该还没回酒店,不想见制作人的话,说不定就是跑到哪儿躲起来了。
黎奕杰就是走制作人的关系进组的,制作人和华英脱不开干系,双方早晚要彻底撕破,不去见这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