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新、陆缄回到家,最快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果真等到那时,不谙于给了二房一个喘息和动作的机会,变数太大,实在不划算,打铁要趁热才是,即便不能揭穿二房的真面目,也要叫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林谨容扯了扯林玉珍的袖子,低声和她说了几句。
林玉珍虽然讨厌林谨容总是提醒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但也没有不听林谨容的,立时就板了脸道:“老三!他既然这么急,一早起来就喊打喊杀的,不如索性把宗亲族老们都请来,把这事儿趁热办了罢,省得转眼又要起坏心害人了!有些人,为了这点阿堵物是六亲不认的,怀了几个月的亲骨肉都可以折腾掉。你就不怕你拿着这封信,走路会摔跤,逛园子会落水,睡觉会闭气么?”
要说林玉珍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就是不讲道理和说话气死人,哪里疼她就踩哪里。这话实在是说得太过恶毒,只差就直接点着二房说他们贪财害命了。饶是宋氏一直撑着脸皮不放松,陆建中刚刚换回忠厚嘴脸,也忍不住暴跳如雷,气恨交加,恼羞成怒。
陆建中怒道:“大嫂说的这话我听不明白,谁要起坏心害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今日大嫂若是不把这话说清楚,我必然不饶!”
不饶?他敢把她怎么着?林玉珍睥睨着陆建中,微微不屑:“你心虚什么?我点你的名了么?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可不是我吓唬谁。芳竹那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啊?大郎媳妇儿的那一胎是怎么没了的?哈……公爹给你们留脸,我们给公爹宽心,可不是我们傻,什么都不知道。”
陆建中恨透了她那副轻蔑的样子,却苦于被抓住了痛脚,便狠狠一甩袖子,色厉内荏地道:“我不和你这个用心恶毒,不留口德的泼妇一般见识!你做不了长房的主!”转过头看着陆建立道:“老三,大哥不在家,现在家里主事的就是你我兄弟二人,说吧,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休要管娘儿们胡说八道!”一句话又把林谨容婆媳给排除在外了。
林玉珍大怒:“老三,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好生想想该怎么做!”
陆建中沉默不语,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者是没想到此事的要紧性。林谨容朝樱桃使了个眼色,樱桃便走过来,贴在林谨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林谨容挥手示意她下去,咳了一声,细声细气地道:“二叔父,按您的说法,女人做不了主,似我们大房,大老爷、二爷一日不回家,我们就什么都要听你的了?不管你做得对与不对,我们都不能说?”
陆建中哼哧了一声:“二郎媳妇,你别不懂事,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不但不劝着你婆婆些,还来火上浇油!你们林家是不是书香门第?”
“回二叔父的话,我们林家是书香门第,所以我们讲的是道理,讲的是纲常,不是谁的声音大,谁最凶狠就正确。”林谨容不再管陆建中,只看向陆建立:“三叔父,您平时最爱读的圣贤书,请您主持公道,是否二叔父做得长房的主?毅郎是不是陆家的长房嫡孙?”其实她要问的是,陆缄是不是陆建立的亲生骨肉,毅郎是不是他的亲孙子,他要不要向着她们,帮着她们,配合她们?
陆建中冷笑:“毅郎一个牙都没出的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林谨容冷冷地看着他:“他不懂人事,我懂!他祖母懂!”
陆建中冷笑:“你们不能替他做主!”
林谨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么说来,祖母也不能替二叔父做主了?是不是这个意思?若是,二叔父的孝道怎么尽?我还要问二叔父一句,不是孝服不曾赶制出来,陆经不穿孝服,不留在家里待客办事,偏要偷偷从角门溜出去,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忙的又是什么孝道?”
没想到林谨容竟会提前派人在四处盯着,陆建中和宋氏都暗里吃了一惊,转而又嫌陆经不会办事,让谁去送信不好,他偏要这样鬼鬼祟祟地露了行藏!气归气,却是不能够承认的,陆建中当下把眼睛一翻:“你胡搅蛮缠!三郎他一直在忙外头的事情,没来得及穿上孝服也是有的,难道出门就是不守孝道?”
林玉珍道:“没穿孝服、出门都不是错。只是这个时候这样鬼鬼祟祟的,真是让人难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你们真是人多势众呢。”
陆建立被刺激了,抬起头来大声道:“不用多说,这事儿如果不早点处置,怕是连丧事都没有人管了,要让人看尽了我们陆家的大笑话。就这样,马上请人去将族老宗亲请来,把信当着大家的面念了,按照父亲的意思来办身后事罢!”
陆建中道:“老三,你敢不听父亲的话?大哥他们都不在。父亲的丧事都没办好,你就跟着她们胡闹,算什么身后事,是要让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要气死母亲么?”
陆建立道:“大哥在不在都一样,还有母亲在,还有大嫂和二郎媳妇在,还有宗亲在,还有毅郎在!办这事儿不是笑话,这样闹下去才是笑话,那才是大不孝!二哥若是不愿,我这会儿就去外头当着众亲友的面读了这封信!”
这样强硬的态度林玉珍喜欢,她立即赞了一声:“老三,你还不糊涂!”转头吩咐方嬷嬷:“马上安排人去请族老宗亲来。”又言明要让林二老爷跟了去盯着,三房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派人跟着去。
大房、三房联手对付二房,范褒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林玉珍还要让林家人掺和进来,由不得把陆建中气个半死:“这是我们家的事,关林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