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酌鹿 绿野千鹤 2769 字 13天前

“你知道个屁啊,看都没看!”钟有玉快步跟上去,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道,“太子让你撤军,否则就以叛国论处。你可别犯傻,这二十万大军里,十五万都不是你的,若是闹起来,谁也控制不住局面。”

“非是孤不撤军,如今粮草连三日都撑不过,如何撤?行军回程,亦是要吃饭的,尔等莫非以为撤军便是就地散了?”沈楼走到帅帐门前,忽然止住了脚步,看向守在门前的亲卫。

小亲卫蓦地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侯爷已经起了,说是出去办点事,天黑之前回来。”

“侯爷?什么侯爷?”钟有玉顿时反应过来,追着沈楼进了帅帐,“是不是林不负?”

沈楼不理他,拆开太子的书信扫了一眼,拿出纸笔快速写了封回信,言辞恳切地表示愿意听从朝廷旨意。只是如今深入北漠腹地,二十万大军粮草不足,若没有补给,撤军只能沿途征讨,恐惊扰百姓。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撤军可以,拿粮草来。

抬手把信塞给钟有玉叫他快走,却见他神色有异,“怎的?”

“清阙,皇上中了蛮人的毒,快不行了,”钟有玉捏住那封回信,虽然元朔帝算不得什么旷世明主,但也算得上一个好皇帝,“那毒叫做噬灵,只有林信的血可以解。”

“你听谁说的?”沈楼沉下脸来,盯着钟有玉。

“太子妾妃周氏,跟蛮人有瓜葛!”钟有玉将御花园听到的事告诉他,“恰好林信在此,叫他放一碗血给我。”

“不行!”沈楼斩钉截铁地拒绝,“阿信的血绝没有解噬灵的功效。”

若是能解噬灵,当初林信把噬灵吸走,又怎会灵脉尽封惨死在鹿栖台?

“你又如何肯定没有效呢?若是皇上的毒解了,眼前的事便都不成问题 ,”钟有玉很是不解,“放一点血又不碍事。”

“钟有玉,你莫要多事,”沈楼压低了声音,仿佛冰泉底下的暗涌,冷冽而隐晦,“林信的血极为特殊,若是落到蛮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降临,帝王的寝宫中一片死寂,只有封卓奕虚弱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元朔帝倏然睁开眼,握紧了枕下的灵剑,转头就对上了一张眼角下垂的俊脸。

“呦,精神还不错。”朱星离满眼兴味地看着皇帝,仿佛在看大街上套圈翻跟斗的猴子。

眉心的鹿璃吊坠,在烛光下灿若星辰,封卓奕的眼睛,也随着这玲珑剔透的鹿璃亮起来,开口,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挚爱,“亦萧!”

摆手让送他进来的金吾卫退开,朱星离毫不讲究地往龙床边一坐,抓住皇帝的脉腕摸了摸,“可别这么叫我,莫得让金吾卫以为咱俩有什么不清白。”

“咳咳……”元朔帝顿时呛咳起来。

朱星离拿出一把金针,也不看长短,拽下来就往皇帝身上戳,“皇上还真是天佑之君,都被羽林军围成铁桶了,还能叫我混进来。只可惜养了个龟儿子,平日乖得沉底,一伸头就咬了腚。”

“朱亦萧!”封卓奕气血翻涌,咬牙瞪他,让他少说两句。

“忠言逆耳,皇上不乐意听就算了。但臣说句实话,这太子要是封重来做,保证不会喂你吃这蛮人的破珠子,还给你修大陵寝。”朱星离嘴里说着,手上不停,不多时就把皇帝扎成了刺猬。

“噗——”元朔帝喷出一口淤血来,“你是不是嫌朕死得不够快?”

朱星离抚掌大笑,难得有机会让他玩皇帝,可不得多玩意儿,笑够了才道:“有臣在,死不了。不过这东西没得治,只能跟沈歧睿一样,保一条命,灵脉是别想保住了,以后就是个凡人。”

经历一番生死,总能换来一场大彻大悟。元朔帝听闻保住了性命,便松了口气,“如此便可,朕还不能死,大庸的国祚还得……咳咳……”

“皇上想知道国祚?”朱星离听到这种玄学八卦之事便来了兴致,从袖子里掏出三枚星湖石雕的阴阳钱,“臣给您算一卦。”

方孔通阴阳,六爻为一卦。

颠来倒去掐算半晌,朱星离啧了一声,“紫微星落,则国祚不足十年。”

封卓奕一惊,“十年!”

“皇上也知道,算出来的国祚,寻常要比真的长,以臣之见,估计也就五六年光景。”朱星离老神在在地说着,收起了他的星湖石钱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庸名人名言篇》

国之重任,在一碗血中,然,玄国公实抠矣。——大庸·国公·钟有玉

嗟呼众人皆醉我独醒,一群傻逼真头疼。只有信信懂,哼哼!——大庸·国公·侯夫·沈楼

皇帝真好玩。——大庸·太师·阵师·药师·信信师·朱星离

第78章 国祚(七)

夜幕降临, 初夏的北漠依旧清冷。晚风吹过山坡, 碧草泛起波澜,营地里的火把忽明忽暗。

沈楼站在营地门前,眺望远方。钟有玉不明所以地跟他站在一起:“看什么呢?”

“光。”沈楼高深莫测地说了一个字,便不理他了。

“什么光?你莫不是安排了火烧敌方粮草营?不对,蛮人在北边, 这营门是朝南的, 哪里有光?”钟有玉喋喋不休地说着, 拿到了回信也不肯走, 依旧试图说服沈楼帮他要一碗林信的血。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万一能救皇帝而他们没有救,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当真有一道光从南边疾驰而来, 翩然落下。青衣少年郎,俊俏如三月桃花五月海棠, 正是提着酒的林信。瞧见沈楼在门前等他, 顿时弯起眼睛,收了剑,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沈楼接住他手中的粗瓷坛子,蹙眉道:“军中不许饮酒。”

“我又不是军中人,”林信笑嘻嘻地想往他怀里蹭,转头瞧见傻愣愣的钟有玉,笑容微敛, “临风怎么来了?”

打从知道自己错杀了钟长夜,林信便有些无颜面对钟家兄弟。

“偌大的军营,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什么酒,给我尝尝。”钟有玉凑过来讨酒喝,眼睛却禁不住往林信身上瞟。

“你快些回京,莫在此地添乱。”沈楼将两人隔开,挥手赶苍蝇。

“大晚上的你叫我怎么回?灵剑亮如灯,我这会儿飞上去,就是个活靶子。”钟有玉赖着不走。

月上中天,呼延河两岸营地里的火把早已燃尽。乌云遮月,草原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巡夜的蛮人在河对岸打瞌睡,待乌云离去,月光倾洒下来,寒光骤然闪现。一支乌黑的箭,不知何时射了过来,在巡夜兵反应过来之前,穿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