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二进宫”。
我在西安工作的时候,为了一个女孩,曾经跟人打架,我去找那个人的时候,中了埋伏,被七八个城中村的村民团团围住,我没把对方打怎么样,自己却落个伤痕累累。警察把我带走,要拘留15天。当时,我被烤在水泥地的一个铁环上,蹲着,旁边还有两个偷自行车的毛贼,一个打架的小贩。通过单位周旋,当天晚上派出所把我放了,不过我不能离开西安,每天必须去派出所报到……
那只是打架,现在却是命案。
我在滞留室里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天刚亮,一个保安给我送来了馕,咸菜条,一碗清汤。
10点钟,这个保安把我带到了放风区。一片平整的土地,四周是铁丝网,怀疑通了电。我的心里素质并不强,情绪糟糕透了,一夜之间嘴上已经起了大泡。
我在地上坐了半个多钟头,听见有人喊我:“周老大……”
多么亲切的声音!
我四下寻找,发现旁边被扒出了一个洞,露出半个脑袋,正是令狐山,他的头发和脸上都是沙土,他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着急地说:“你走吗?”
我说:“我自己来的,走什么走!”
那个保安在不远处转悠,他朝我看过来,令狐山一下就缩进了土里,过了会儿,他又露出了两只眼睛:“那我不管你了!”
说完他就不见了,那个洞口四周的沙土一点点塌陷,只剩下了一个坑。
我朝那个保安看去,高个警察出现了,他朝我勾了勾手。
我站起来,走过去。
他没有说什么,拉着我,离开放风区,拐了几个弯儿,走进了一间讯问室。
讯问室已经有个挨个警察等着了。
我坐在了讯问室正中央的凳子上。
高个警察说:“我们查过了,昆明总共有27个叫鲁三国的,没人失踪,更没人死亡。”
我一时想不明白了。
高个警察又说:“再说你提交的那把手枪,枪械科鉴定过了,它已经严重腐烂,顶针都没有了,不可能打响。”
我不知道惊讶还是惊喜,突然固执起来:“他可能用了假名字,我可以带你们找到他的尸体!”
我竟然在抗争。
后来我仔细想过,我之所以抗争,是不想否定在罗布泊发生的一切。如果那一切都不存在,我就是个精神病。我宁可当个囚犯,也不愿意变成一个精神病。
高个警察认真地看了看我的眼睛,说:“你们在罗布泊困了多少天?”
我想说17天,又改口了:“将近两个月,”
高个警察看了看矮个警察,继续对我说:“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说:“我确实杀了那个人!不过,我当时就像在做梦……我们还有10个人没有走出来,当时他们都在现场!”
高个警察说:“我们从部队借了直升飞机,你带我们去指认杀人现场,如果找不到,你就面临两种结果,一个是谎报警情,一个是送进精神病院。”
下午1点钟,我被押上直升飞机,再次飞进罗布泊。从天上看到的情况,令我不寒而栗……
第124章 那个湖根本不存在
我坐着警车来到吴城郊区,有一架直升机已经等在那里了,螺旋桨“呼啦啦”转动着。它的颜色一半白色一半橙色,很难看。
高个警察和一个军官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带着我登上了直升机。
我恐高。不过此时我是犯罪嫌疑人,没权利娇气。
驾驶飞机的是两个军人,看肩章,驾驶员是个上尉,副驾驶员是个少校。
高个警察和矮个警察都坐在我的左侧,我靠着舷窗。直升机很小,舷窗却很大,方形的。
高个警察对我说:“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不太相信能找到尸体。我们跟部队借飞机的时候,说的是进入罗布泊营救你们那10个队友。”
我说:“他们一直在朝着库鲁克塔格山走。”
高个警察说:“我们正在绕到北端,然后从北朝南搜索。”
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不到100米,地面看得一清二楚,真的就像俯瞰一具无比巨大的尸体,肌肉已经腐烂,坑坑洼洼……
我看到了大片的沙漠,沙子呈现着规则的波浪形状,就像湖水的涟漪。
我看到了一两间矮趴趴的干打垒,两处地窝子,和沙漠一个颜色,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我看到了大片的盐壳地带,高低起伏,就像突然凝固的灰褐色海洋。
我看到了雅丹地貌,从高空俯瞰,就像无数的岛屿。
我很惊诧,一直没看到布布他们的车!
几个钟头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我对高个警察说:“你能问一下吗?这是什么地方?”
高个警察站起来,钻到驾驶员旁边,大声问道:“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上?”
驾驶员大声回道:“我们接近湖心了!”
地面上应该是余纯顺的墓地。
我说:“再朝南走,很快就能看到那个湖了!”
高个警察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朝下看。
直升机一直朝南飞,过了一个钟头,除了盐壳就是沙漠,根本不见那片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