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模糊,胸口昏沉沉的,仿佛被什么压着了。
四肢无力,喉中苦涩,连喘一口气都觉得困难。
难道是被鬼压床了?
陆云岫的手于睡梦中抽搐了一下,然后,她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才缓缓睁开。
一睁开,她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惊喜而杂乱的声音。
“女郎,您终于醒了!”
她眼前的人影慢慢的从模糊变得清晰,身穿襦裙扎着少女发髻的小姑娘担忧的看着她,口中满是担忧之语,这非常有即视感的画面让她心生不妙。
她盯着这个脸庞圆圆的小姑娘,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被她盯着的侍女杜若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女、女郎啊!”
随即她就更为惊慌了,大声叫道:“大夫,大夫呢,怎么女郎是这般模样,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是不是病情又恶化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像家主交代?!”
要知道,女郎可是家主最宠爱的女儿,哪怕此次因为犯了错被贬到这里来受罚,她也依然家主的女儿,是陆氏的嫡长女!
她要是有个好歹,她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大夫被她们慌张的声音吓得心里只打鼓,快步的走上前,而陆云岫看着这个头戴幞头,身穿圆领袍,下颌蓄美髯的中年男子,眼前却是一阵阵发黑。
她没理会这个男子,坚持的盯着杜若,问道:“什么女郎,我到底是谁?”
杜若快被吓死了,她语带哭腔的说道:“您就是女郎啊,陆氏嫡长女,陆云岫啊。”
听到这话,陆云岫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射中,蓦得一沉。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圈四周古色古香,精巧秀至的建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然后在杜若一句,“您怎么了,是不是病糊涂了”之下,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陆氏,嫡长女,陆云岫!她穿书了!
苍天玩我!
咚的一声,室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三天后,陆云岫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杜若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相比起那日所见,她要显得镇定不少。
望着那一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药,陆云岫脸色发苦,这药,苦的不像是人喝的。
杜若一看她那为难的表情,也知道她不想喝这药,但为了女郎身体着想,她还是将药端了过来,同时还送上了一封信。
“女郎,家主又来信了。”
陆云岫没有理那碗药,直接接过信拆开看,信上的字写的好看,但信的内容却不那么美丽。
这封信是陆氏的家主,也就是陆云岫的父亲寄过来的,信上的内容除了担忧她的病情之外,还说等过段日子她的身体能够经得住长途跋涉之后,将她接回去。
接回去!回到陆府去!这岂不是要被揭穿?
这几日她旁敲侧击,知晓了身边这两个侍女并非原先伺候了她几年的侍女,而是自她被贬到这座别院才来到她身边的,再加上一到这别院她就病倒了,所以她们才完全没起疑心。
可玉京陆府的人,尤其是原主的父亲却不同,他们与原主朝夕相处了十几年!
这下肯定要被拆穿了。
心中料到这一点,陆云岫的心情就更为复杂,她也没那么怕拆穿,最多就是一死,说不定还能死回去。
可是,一想到她死了可能穿不回去,而是留在这个世界做一个孤魂野鬼,她又犹豫了。
留在这个身体不见得是坏事,死一死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真是头疼啊!
她将信放下,又躺回到了床上。
病中总是提不起劲来,看个信都累的慌。
为此,杜若不得不提醒她,还要喝药。
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苦涩的药味,感受着自己如今连呼吸都闲费劲的身体,陆云岫一不做二不休,拿起药碗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杜若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这药可真不是人喝的啊!
陆云岫忍住呕吐的欲望,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鱼。
隔日,又到了喝药的时间,陆云岫眼神忧郁的望着窗外。
春色已是漫开,粉白的桃花雀跃的开,春风悄来,柳枝摇摆。
虽是一派好春光,可陆云岫还是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