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瑾从未觉得皇位离他如此之远过他惊恐又紧张的抬头看向璟帝。
璟帝就像没有看到贺怀翎刚才给了秦壮启一剑一样,他神情淡漠的高坐在龙椅之上,既没有开口阻止,也没有开口传唤御医。
秦壮启身上伤口传来的疼痛,令他无比的清醒,他强忍剧痛,跪地求饶。
“陛下!请您饶了臣这一次吧!臣酒后胡言,绝非真心,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臣再也不敢了。”
璟帝淡漠的抬了抬下颌,“把地上的折子拿起来,读。”
秦壮启颤颤巍巍的爬过去,捡起璟帝刚才扔到地上的那张折子。
他看了一眼,就差点晕了过去,在璟帝眼神的威逼下,才战战兢兢的开口:“秦壮启不敬君主、不敬忠臣、不敬良将……抄家……发配苦寒之地,无召不得入京……”
秦壮启读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忙不迭的求饶。
“陛下!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姐姐!外甥!你们救救我啊!不能不管我啊!”
璟帝厌恶的看着他一眼,烦躁的摆了摆手,对护卫命令道:“拖下去,让他在鹤雀楼门口跪一天,如果一天之后还活着,立即发配。”
现在天气炎热,秦壮启身上又受着重伤,在鹤雀楼门口跪上一天,就算能活下去,也没了半条命。
秦壮启吓得屁滚尿流,连声大喊:“姐姐!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怀瑾!我是你舅舅,你小时候我抱过你……”
淑妃和贺怀瑾嘴唇颤抖,别说是求情,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只要璟帝这道圣旨一颁布出去,他们算是彻底失去了母族的依靠,秦壮启在鹤雀楼前跪上一天,也等于将他们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沦为全京城的笑话,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是他们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却一个字也不敢求情,因为他们心里的清楚明白,他们一旦开口求情,璟帝心里怀疑的种子就会飞速增长,他们将随着秦家一起没落。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跟秦家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再无来往。
淑妃看着秦壮启心如刀绞,秦壮启是她最疼爱的幼弟,她对这个弟弟付出了很多心血,但是在娘家和儿子的将来之间选择,她只能选择儿子。
只要贺怀瑾以后可以登上皇位,那么她的娘家人就还能翻身,只要忍过去,只要坚持下来,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分割清楚,绝对不能被秦壮启拖累。
淑妃和贺怀瑾咬紧了下颌,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开口求情。
璟帝一直冷眼旁观,他淡漠的看着淑妃和贺怀瑾,开口道:“秦壮启让你们给他求情呢,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淑妃使劲闭了闭眼睛,跪地磕头,咬牙道:“臣妾……”
秦壮启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看着淑妃,他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最厉害,有这位姐姐在,他无论闯什么祸,姐姐都会帮他善后。
只要淑妃开口求情,他一定能够逃脱一劫。
淑妃心头剧痛,声音哽咽的开口:“……请求陛下处死秦壮启。”
秦壮启本来以为她要给自己求情,听到她不但不求情,反而要将他置之于死地,瞬间吓得尿了裤子。
贺怀瑾也在旁边沉声开口:“父皇,秦壮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父皇不必手下留情,儿臣也请求父皇处死秦壮启。”
秦壮启难以置信的看着淑妃和贺怀瑾,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璟帝厌恶的摆了摆手,命令护卫赶紧将他拖了出去。
九莺莺没有理会他们的吵吵闹闹,低着头将贺怀翎的佩剑侄子细细的擦干净,然后将擦拭干净的利剑,不紧不慢的放回贺怀翎的剑鞘中。
她垂眸看着贺怀翎漆黑冰冷的眸子,有些好奇的凑到他耳畔问:“你在想什么?”
贺怀翎闻言,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黑眸沉静,声音不起波澜,“我在想父皇会如何处置贺怀瑾和淑妃。”
璟帝宠爱淑妃,但他最爱的始终是自己,如果贺怀瑾有妄图称帝之心,甚至想要左右他立太子之事。
他不喜欢受人摆布,甚至有人妄图摆布他也不行,但是他一定不会轻易处置贺怀瑾,他还需要用贺怀瑾平衡朝局,那么……他要如何做?
九莺莺低头想了想,片刻之后,无所谓的轻笑道:“反正不管父皇怎么处置,淑妃和贺怀瑾最近都要老老实实做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只是淑妃和贺怀瑾,就连秦氏和九红豆最近也得夹紧尾巴做人,绝对不敢惹是生非,她和贺怀翎最近可以轻松不少。
贺怀翎抬头看着她,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情,看起来轻松自在。
贺怀翎不由轻轻笑了笑,看来他的太子妃真的很希望贺怀瑾吃饭噎、喝水呛、睡觉魇、日日晦气与倒霉常伴啊。
……他作为夫君,当然要努力替娘子完成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