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的接近计划很是顺利,那位以贩茶为生的姚爷是天下城内最大的茶商,与城主、少城主私交极好,并非是寻常小商小贩所能比拟。
他每三年会随船出来一次,亲自押运货船返回天下城,这一船货物的价值不一定有多大,但三年一出山,于他而言是种特别的传统,这一路上,他每停一站,便与散居在各处的老友联络一番,喝喝酒品品茶,顺便再做些小生意,注意着新的商机。
今年这趟船,为期三个月。
原本是很顺利,行程全按计划进行,并无耽搁。
谁知,快到云霞镇时,船上的账房耐不住酷寒,一病不起。随船的郎中用了不少药,账房不止没痊愈,病情反而更沉了些。每天用参片含在口中吊着命,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回去天下城再见家人一面。
这个账房可是不一般,那是姚爷多年用惯了的,参与了姚爷的整个经商生涯,对账目上的事是了若指掌。
就是太能干,人也够忠诚,姚爷对他极为依赖,以至于这一块,全都放手给账房去做了。
账房倒下来了,姚爷的生意等于是瘫痪了一大半。
匆匆忙忙找来的几个新账房,有的是朋友介绍,有的是受重金所诱,前来毛遂自荐。
姚爷见了几个,见的一肚子火气,这个看不中,那个也看不中,似乎每个人身上都能够挑出许多不能容忍的毛病来。
一耽搁下来,便在云霞镇住了好几天。
虽说来来饭庄的饭菜可口,环境舒服,可架不住他心焦气燥啊,每天都要发好几场大脾气,房间里的茶壶茶碗也是经常性的摔个粉粉碎,好在他是有银子的豪,摔一个赔两个,店小二半点不恼,多预备些茶具,摆在那儿随便玩,听个响亮,就是任性!
云纤夜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她是什么人呐,加法减法,一过脑便得出数字,连个犹豫都没有。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本账册翻了一遍,就跟印进了心里似的,一字不差。
对于从商之道、经营之道、为人处世之道,更是颇有心得。
姚爷一开始还有些看不上这个看来面皮嫩生,却故意留着一大片胡子的年轻后生,可几番交谈下来,姚爷的嘴咧的又弯又大,已经开始豪爽的拍着云纤夜的肩膀,要和她称兄论弟了。
问题是,云纤夜不肯答应随船走同去天下城啊!她很有义气的表示,可以在云霞镇的这段期间,抽空找时间陪着姚爷去坐坐生意,聊聊行情,帮忙账房把该记录下来的进出流水全都整理成册,但离开云云霞镇后,姚爷得再另寻他人接替,因为她的目的地是墨城,与天下城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呢。
姚爷一听这话,心里那最后一点疑心,也被焦急所取代。
接下来,姚爷充分的表现出了一名成功的商人该有的耐心和意志力,不分昼夜,跟在云纤夜身后,软磨硬泡,拉关系谈交情,俨然一副忘年交的架势。
云纤夜始终是兴致缺缺,被磨的急了,便勉强的再退让一下,答应点什么。
她这般半推半就的姿态,让姚爷看到了希望,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说服云纤夜跟他一同上路,没准还能将这个难得一见的人才给留下来,为他所用咯。
第三天。
姚爷请了孙掌柜帮忙说和。
孙掌柜心里虽奇怪,不知道这位从京城来来饭庄总店来的小哥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不过小哥手上拿着的是总店冯掌柜的令牌,只要他做的事不太过格,孙掌柜是不会拒绝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