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昭还是未能平复心情,没一会儿又热情地侧过身同身边的人搭话:“说实话,我更想不到的是,顾五郎你也会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同那些人大动干戈。我还以为凡事都惊扰不了你,你是一个万般坦荡潇洒不羁的人!”
顾风简挑眉:“失望了?现在不觉得我好了?”
“哪里!”宋初昭踮起脚尖,将手伸过头顶,示意说,“原先觉得你像谪仙人,现下觉得你高大伟岸啊!”
顾风简一直表现得过于镇定,连对跟宋初昭交换身体这样诡谲的事情都不见有多少慌乱,面对宋家各种不平也始终淡然处之。宋初昭一度觉得,哪怕泰山崩于前,顾风简恐怕都不会皱一下眉毛。
顾风简说:“我也不过是个庸俗的人罢了。”
泰山崩于前他可能真的不会皱眉,毕竟泰山与他何关?
顾风简说:“见你被人欺负,被人诋毁,被人坏了心情,我会不高兴。我既然不高兴,自然要生气。我的脾气,未有你想的那么好。”
顾风简以为,宋初昭接下去该问句“为什么”,结果宋初昭深深凝望了他一会儿,表情变幻莫测,在内心完成了极其复杂的情绪转换之后,只汇聚成一句话:“顾五郎,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顾风简:“……”这句话他真的已经听倦了。
宋初昭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
顾风简仿佛无奈:“你饿了。”
宋初昭想起自己的一桌菜,遗憾叹道:“唉,说了请你吃饭,结果又没吃上。”
路边的麻油面香,混着猪油的食物香味一起飘过来,勾得宋初昭越发嘴馋。她都觉得自己老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顾风简说:“你若只是想请我吃饭,那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无人打扰就好,我也与你静静坐着吃顿饭。”
顾四郎找到他们的时候,二人已经坐在街边的小摊上。
他们手里各自拿了一块油饼,点了碗热汤,中间还有一盆油亮的烧鹅。边吃边喝,玩得还挺有滋味。
顾四郎在空着的位置上入座,两手环胸,表情严肃,等他二人解释。
结果宋初昭瞥了他一眼,招呼都没打一声,继续吃自己的。
顾风简也视若罔闻,只默默将烧鹅架子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鹅腿,撕下来放进了宋初昭的碗里。
顾四郎:“……”
你二人可以。
搞得好像我要抢一样。
可我不是你们四哥吗?抢怎么了?都不给面子的吗?
顾四郎气道:“五弟,你好歹理理我成不成?我这么大块一人,你也能装作看不见?”
宋初昭诚实地说:“这个自然是装不了的,这不就叫你发现了吗?”
顾四郎:“你知道我方才去哪里了吗?”
宋初昭:“我哪里知道?你又没与我说。”
“我听说你与人打架,急匆匆地跑去救你!”顾四郎拍桌道,“你点了一桌的菜,还是我付的银子!”
宋初昭总算停下手,期待问道:“那菜呢?”
顾四郎:“送回家里去了!”
宋初昭失望。
送回家去,顾夫人一定不会让她吃那些油腻的肉。
顾四郎大为受伤。他看出来了,他还没那点儿肉来得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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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完了午饭,宋初昭准备送顾五郎回去。若是再晚,她怕要被贺老爷给手撕了。饶是现在,周围的金吾卫也已经对他们上了心。
从贺府那边转了一圈之后,宋初昭才与顾四郎回家。顾四郎一路跟她打听与儒生吵架的那事,可惜宋初昭没记全顾风简说的那几段话,不好意思复述,只能对他敷衍。
顾四郎觉得被她嫌弃,心中说不出的忧伤。
等二人到国公府时,食肆的那半桌菜,也送到家了。
顾夫人见着顾四郎便抓住他问:“四郎,你买那么多吃的东西带回来做什么?我顾府的厨子比不上外头的吗?还全是那些油腻的东西,告诉你多少回了少吃!”
顾四郎说:“是五弟买的!”
“这里头全是肉,你五弟又不爱吃肉,怎可能买这些东西?”顾夫人板起脸道,“四郎,你这样可不对!说谎就罢了,竟还冤你五弟!”
顾四郎气得头疼。
他怎就这么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