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又要表现长兄风范,刚叫一声“父皇”,就被皇帝打断,“让他自己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次次都要你们这些做兄长的解围?”
大皇子也不敢吱声了。
五皇子感觉到皇帝语气中的嫌弃,羞愧极了。
四皇子憋着笑,似乎已经看见了五皇子当着满朝文武和宗亲们掉眼泪的画面。
活该!
软骨头了十几年,忽然要学别人硬气,有本事就硬气到底嘛。
程卿觉得五皇子可怜,但程卿没动。
她在殿外引五皇子入场,是她的职责。
五皇子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又打算如何送上,就与程卿无关了。
同情归同情,理智是理智,程卿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她要是性情冲动,那除了传胪大典,眼下就是她离大皇子最近的一次了,比起帮助五皇子,程卿更想瞄准大皇子射一箭!
没见宗亲和朝臣们都没有谁说话么,皇帝明显是不高兴了。
站在程卿身边的孟怀谨动了动,却有人赶在孟怀谨前面声援了五皇子,是瞧着冷冷清清,病病殃殃的萧云庭。
“殿下纯孝,可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看见娘娘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那就由云庭帮殿下把寿礼敬呈给娘娘御览吧。”
萧云庭不是皇子,却又在皇帝心中有份量,由他来打圆场果然极好,皇帝的脸色都没那么差了。
不过皇帝又怎会真正让萧云庭去捧盒子呢,萧云庭是邺王世子,可不是伺候人的宫人。
四皇子莫名其妙,萧云庭怎会忽然为五皇子出头?
这人自来和他们几个皇子不太亲近。
病人不好好养身体,还掺和进皇子之间的纷争,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五皇子感激看了萧云庭一眼,却没有把木匣交给萧云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越过御前的宫人,自己抱着木匣,快步走向御前。
“儿、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五皇子把木匣打开。
四皇子探头一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五弟,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大皇子送玉观音,二皇子送画像,三皇子送暖玉枕,五皇子送木雕。
一个‘麻姑献寿’的木雕。
材质还行,雕工就马马虎虎了。
就是送给一般的贵夫人都差了点份量,何况是送给皇后娘娘。
皇帝的脸色比刚才还不好。
如果拿不出有份量的寿礼,就低调一点,紧紧抱着装寿礼的木匣,让四皇子误会做什么!
这下好了,当着满朝文武和宗亲们的面,拿出了如此寒酸的寿礼,人又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这是要当众暗示自己这个做父皇有多么忽略他?
而且皇后管理后宫处事公允,往前追溯,五皇子的生母赵婕妤还受过皇后的恩惠,五皇子在皇帝心中,不仅是上不了台面,还不懂感恩!
“你还不——”
皇帝想开口呵斥,又不愿让外人看笑话,硬生生忍了,眼神飘向了程卿。
程卿脑壳好痛。
这时候,皇帝想起来她是负责千秋宴的官员了,要让她处理眼下的突发状况。
她明明是萧云庭的副手啊!
萧云庭咋不吭声了?
刚才不是要为五皇子解围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职业操守,世子你咋莫有呢!
程卿不能上去把五皇子拖走,那样太刻意了。
她只能安排教坊司继续表演下一个节目。
殿里一热闹,尴尬自然就化解了。
然而眼神扫过五皇子,见他轻轻抖动着肩,低着头,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程卿的心仍然有一丝异样。
皇权至上,所以没人为五皇子解围。
皇权至上,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不管做什么都肆无忌惮,不得宠爱的五皇子就是脚底的泥,谁都能踩两脚?
大殿上的宗亲和朝臣们不吭声,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接受了这样的观念,那自己呢,才四年多的时间,也已经被大魏土著们给同化了么!
教坊司的人都快进来了,程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她的眼神扫过五皇子,最终落在五皇子捧着木匣的手上。
一个皇子,哪怕再不受宠,也不会自己做粗活。
那么五皇子手上的伤口……
“殿下,这麻姑献寿的木雕,是您亲手为娘娘所雕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