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如同被细密的针扎进骨髓里一样,灵气散乱地在身体里来回冲撞,她已经痛得瘫软在地上,连呼吸都疼。
“以下犯上,不可饶恕。”
这样的字句印在一道道金印上,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阿胭的识海深处,刻骨难捱。
谢家加注在她身上的禁制,对她的帮助越大,同时,对她的反噬也就越大。
只要她敢伤了谢家的人,强大的禁制就会给出沉重的惩罚。
阿胭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的眼角不断有眼泪掉下来,而她恍若未觉,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谢廷耀终于离开,客厅里一片寂静,谢明澈独自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的情绪,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没有看见那个小姑娘从卧室里出来,谢明澈站起来,走到她的房间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
“阿胭?”他伸手又敲了敲。
门依然没有打开。
谢明澈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
他微顿,细细一听,门内似乎有细弱的啜泣声。
谢明澈眉头微皱,“阿胭?”
见她仍然没有回应,他就直接伸手去开门。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壁灯暖黄色的光芒趁机撒到阿胭昏暗的房间里,他低眼时就看见阿胭蜷缩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他那双向来清冷的凤眼里终于染上了几丝不一样的情绪。
“阿胭你怎么了?”他俯身去拉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瞳孔微缩,连忙将她抱起来。
当谢明澈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他低眼正见她费力地半睁着那双水濛濛的眼。
阿胭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她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却只有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
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出他。
那双眼睛里一瞬间又有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她的眼圈早已经红透。
她费力地神了伸手,却没有抓住他的手臂。
她轻轻地啜泣,“疼,疼……”
谢明澈是谢家人,他身上的气息可以帮她减轻一些痛苦,所以她本能地想要靠近他。
她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他的手揽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谢明澈下意识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指,“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痛苦的模样。
阿胭埋进他的怀里,呜咽的声音渐渐微弱:“疼,好疼……”
谢明澈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了,他怀里的小姑娘疼得脸色苍白,嗓音细弱,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而他浑身僵硬,只能勉强抱住往自己怀里一点点蹭过来的她。
“阿胭?”他轻轻地唤她。
而阿胭这个时候已经撑不住了,即便她用力地大睁双眼,也还是挡不住眼帘的沉重。
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浓深的黑暗袭来。
她最后一眼见过的模糊轮廓在她的梦境里,成了更加朦胧的身影。
而她满心满眼,都只余下他衣袖的雪白。
长长的木质浮桥上,点着微黄的灯,灯影洒在浮桥下的湖水上,破碎成一片粼粼光影。
细雪纷纷,阿胭化作一枚血玉,坠在少年的腰间,随他撑伞走过浮桥,往不远处的回廊走去。
少年停在廊下,烟青色的纸伞收在一旁,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血玉,他立在那儿,身影单薄削瘦,宽袖随风牵扯。
阿胭隐约听见自己唤他:“阿澈。”
心口好像被蛰了一下,疼痛绵密如刺。
阿胭醒过来的时候,愣了好久,直到身旁传来一抹清冷的嗓音。
“醒了?”
阿胭偏头的时候,正看见谢明澈坐在床边。
他的眼下压着一片浅淡的青色,眉间也显露出些许疲态,一夜过去,他的下巴上已经有了些浅浅的胡茬。
阿胭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唤:“阿澈?”
“还痛吗?”谢明澈看着她那张仍然苍白的小脸,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