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瓮
那一日,宋府真真是车水马龙,向云欢跟着李大嘴一路入厨房便不停感叹。
厨房里自有李大嘴掌着,云欢在一旁呆了一会,李大嘴便嫌弃地赶她出去,“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低了声,李大嘴念叨道:“宋大少爷那是邀请小姐来做客的,你想想,旁的夫人小姐一身香气,小姐你却一身油烟味,这像话么?”
“可我一会也是要做菜的呀……”云欢迟疑道。
“一会要你做菜的时候你再来!”李大嘴挥着勺子将她赶出厨房。
花园里,戏台子高筑,隐隐传来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唱着,“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臙脂腻,匆匆挽个抛家髻。这春愁怎替,那新词且记……”
云欢站在门口听了片刻,心道不知是哪个夫人点的这出戏,这唱的是好,就是颇旖旎了些,衬着这春光,都能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没个主人家带着,她倒是不好随处乱走,在院子里逛了逛,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来,恭恭敬敬道:“向二小姐。”
“你喊我?”云欢愣了一愣,那小厮却兀自笑了,点头道:“二小姐怕是不记得小的了。小的叫福寿,随大少爷去过两回丰年,见过二小姐。”
“哦哦……”云欢打量他,也觉得眼熟,想是宋长平身边的随从,她从前没怎么在意。她略略点头致意。
小厮又道:“大少爷一早便派我去门口等着二小姐,我左等右等没等着您,听前头的人说,丰年的大师傅到了厨房来了。我私心想着,二小姐怕也在这,赶紧急急忙忙的来寻您。若是教大少爷知道我怠慢了您,我这身皮可要不保。”
这小厮嘴皮子倒是溜,云欢不由地笑,那小厮又道:“大少爷可是吩咐了小的,见了二小姐便领您去见他。”
云欢咬咬唇,看了看厨房道:“我这菜还没做好。你去告诉大少爷,我就不去了。”
“那哪成!”福寿着急道:“二小姐是大少爷请来的贵客,我若是请不动您,大少爷定然要怪罪我的!再者说,离晚宴的时间还长,二小姐一个人在这,可无聊地紧。二小姐您心善,可别让小的难做……”
这一口的舌灿莲花!云欢挑了眉看他,“你家主子话不多,怎得养了你这么个机灵的。”话语间却是松了。
边走时,福寿也是老老实实应道:“我家主子总嫌我是话痨,时不时便说要卖了我。我家公子就是嘴硬心软,有我在,他身边才热闹些,嘿嘿。”
两人一路走了好一会,云欢这才觉宋府果真是大的很,快到院子口的时候,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焦急道:“福寿,你赶紧去看看,你弟弟福禄把孙姨娘的一个如意打碎了,孙姨娘发了好大的火呢!”
“怎么会,福禄一向最是小心!”福寿脱口而出,心里头焦急地很,这一厢却又还没办好宋长平交代的差事,真真是左右为难。
“你家少爷就在那院子里头?”云欢指了指院子门口,反正不远,不如自己走进去算了,忙打发福寿走,福寿自是千恩万谢。
那院子却是出奇的冷清,云欢在门口等着一会,人也没见着半个。云欢绕了一会,倒是一件偏屋微微敞开门,屋里头隐约传出点声响,宋长平清冷的声音传来,“进来给我倒杯水。”
我么?云欢看了看周围……她是来做客的,怎么倒成了使唤的丫鬟。堂堂宋家大少爷,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
她腹诽着,推门进去便闻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她想着或许长期生病的人屋子里都是这股味道,随手倒了杯水,屏风后的人略略恼怒的声音传来,“怎得动作这么慢。”
“诶,我可是客人!”云欢忍不住抱怨出声,端着杯子就要走过去,屏风后头却是哗啦一声,宋长平惊讶地问了句,“向云欢?!你别进……”
“哐当……”最后的一个字淹没在杯子碎裂的声音里,向云欢瞪大了眼睛看着宋长平赤裸的……上半身。
脱去了青衣的宋长平,全然没有平日看上去那么瘦弱,滴答着的水珠从他的胸口缓缓滑落,向云欢的视线也随着水珠从胸口往下至小腹。再往下,是宋长平匆匆用里衣遮住的地方,健硕的大腿肉若隐若现……
“啊……”向云欢惊讶地就要出声,宋长平扑上来便捂住她的嘴。
屋子外,是小厮惊慌的声音,“大少爷,你怎么了!”
“在外头呆着!”宋长平沉了声喝止,又问,“你方才去了哪里,要杯水都没人来倒!”
“小的方才去了趟厨房取您的点心去了。今儿院子里的人都被太太抽走帮忙了,就剩小的在,忙不过来……”外头的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句,宋长平骂道:“怎么人走了也不把门关好!”
“关好了呀……”外头的人也是疑惑,半晌却是听到一声猫叫,恍然大悟道:“都是这只猫,到了春天就不老实,四处冲撞,许是它将门冲开了……”
“滚!”宋长平隐忍地骂了句,“把门关好,不许旁人再进来!”
“哦……”外头的人应道,一厢却是骂猫道:“你这小畜生……”
向云欢被宋长平捂地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等外头的人渐渐走远了,她缓缓松了口气,低头看地上的里衣,却是更想哭了:宋长平统共就两只手,一只捂着他的嘴,一只搂着他的腰,那他的下半身光溜溜地,怎么办?
“你别低头!”宋长平低声吼道,向云欢赶忙老老实实地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求道:“你先放开我,我不看你,你赶紧穿衣服!我……我先出去了!”
宋长平低声咒骂了一声,放开向云欢的时候,便去抓地上的衣服。向云欢也是紧张地很,快步想要冲出屋子。
宋长平这才抓到裤子,还没往上套呢,向云欢捂着眼睛摸索着又返回来了,“宋长平,外头……外头好多人!”
“他娘的!”宋长平忍不住骂出声来,听那声音,不是旁人,正是平日最为猥琐的赵游焕,王楚江和林轻南也在一旁,赵游焕手就搭在门上,片刻就进门来。
“来不及了……”
宋长平话音刚落,身边的人轻身一跃,跳进水里。
“可怜见的,这院子怎么这么冷清。”赵游焕戏谑道,“我早早便说他,好歹是宋家的大少爷,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一个院子就两个小厮伺候着,哪个主子能过得这么惨。”
“可不是。人家可都问我,宋长平是不是身子出了毛病,不近女色也还好,他根本就是不近生人么!他不怕,我还怕人家以为他爱的是我呢!”王楚江嘿嘿笑道,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两积点口德吧。他的身子是真有病,前些时候病得都走不动了。要么也不用来泡药浴,一泡就是一天了。哪天他要是悄无声息地在他屋子里藏个女人,看不吓死你们俩!”林轻南不屑道。
三个人都是跟宋长平玩儿惯了的,推门便进了屋子。一进门,赵游焕便觉出有些不同,“我怎么觉得这屋子里有股子女人香?”
“哪里来的女人香,全是药味!这哪是人呆的!”林轻南粗声粗气地骂了句,“就不该让他呆在屋子里,每天跟我去操练操练,我看他好不好!”
“呸。我可是在女人堆里混大的,这里保准有女人来过!”赵游焕斩钉截铁道,绕过屏风便要杀宋长平一个措手不及,哪知绕过去,却只有宋长平一个人冷着脸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长衫,颀长的身姿一览无遗,胸口略略敞开,说不尽的风流。
“怎么就你一个人!”赵游焕不可思议地嗅了嗅,空气中真真切切一股女人香。
“怎么?你也想泡?”长平懒懒地伸了下腰,“说实在的,我今儿倒真缺个擦背的!只是你我泡鸳鸯浴,传出去……”
“没女人来过?”赵游焕依然不信,眼睛不停在长平的屋里溜达,视线却是落在长平身后的药浴桶里。
水面上咕噜一下,冒了个水泡。赵游焕的眼睛亮了一下,指着那药浴桶坏笑道:“跟女人泡鸳鸯浴泡多了,我还真没跟男人泡过药浴!宋长平,我今儿就把第一次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