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真是感人的丫鬟。大恩难报,以身相许。”云欢想起一早长平说的话,不知怎得,似乎有点儿酸。

“还有更过分的!”思华又道,“凑巧那时候有个庸医说大爷不好了,怕是熬不过那晚上,那姑娘一听,抬头便往柱子上撞,幸好被人拦下来了,她又哭说,若是大爷死了,她也活不成了。还未出嫁的姑娘这般做派,真是……啧啧。”

云欢听着这故事,越听越觉得这是个话本上的故事,不拿去说书都浪费了。索性支着脑袋听思华继续说下去。

“小姐可别怪我多嘴,我这可是为您提早摸清楚敌人!”思华见她丝毫不恼,心下里讶异,狠了狠心又道:“老太太见那绿萝这么决绝,心里头也软了。那时候大爷昏迷不醒,她便做了主,要替绿萝开了脸。好在咱们大爷福大命大,当日醒来,听老太太说起这事儿,赶忙拒绝了。”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不是姨娘?”云欢索性拿了瓜子嗑起来。

“小姐你怎么丝毫不着急啊!”思华恼了,作势甩手便要走,云欢忙拉住她,“怎么这就恼了。快说,到底是不是姨娘。我着急,可着急死了!”

“这才对!”思华点头,清了嗓子道:“自然不是姨娘!虽然老太太开了话,可大爷死活不要,也没法子。只能丫鬟不似丫鬟,姨娘不似姨娘地养着。半个月前,听说大爷要成亲,她就病倒了。可不是矫情是什么。”

“可我怎么听说是旧疾?”云欢又问。

“谁知是不是旧疾!”思华又道:“王妈妈说她从前就整日捧着心口说疼,生怕旁人不知她替少爷挡过一刀,这会说倒下便倒下了。她那个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方才还去拦了小姐,想截走少爷去见那位姑娘?”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云欢点了点思华的头,道:“你可千万要记得,你在这宋府,就是只只进不出的貔貅。该听的要听,不能透露的,半点也不能给我漏出去!”

“晓得了!”思华爽快应道,凑了脑袋神神叨叨道:“小姐,要么,我干脆改名叫貔貅得了,多吉利!”

“那不如叫你吉利可好?”云欢的眼睛略略一沉。

思华赶忙笑脸道:“小姐今儿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借着要去打探消息,思华赶忙便溜走了,边走又边骂:方才她说话留了一半。那个绿萝今日还真不是旧疾复发,听说是昨晚上小姐大婚,她就在院子门口站了一夜,更深露重,她又原本就带着病,怎会不病?

听说是夜里就发起烧来,迷迷糊糊地还喊着大爷的名讳。

“真是中了魔障!”思华嘀咕道。

云欢磕着那瓜子,到了嘴边都不是味儿了。这可好,刚进门就来这么个角色。要是真有姨娘倒也好办,可惜是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看长平那态度,似乎是真对绿萝无情。可绿衫若是三天两头过来请人,闹心的可是她。

她倒想会会那姑娘,可左右一想,她好歹是主母,去见个丫鬟,似乎不大像样?若是这姑娘真有心,怕是过几日,便要过来寻她了吧?

这个放在一旁不说,她现下最担心的,却是长平的病。她犹然记得上一世她嫁给他的日子,便是昨日。

就是前一世的昨日,长平脚一蹬,他前脚去西天见了佛祖,云欢后脚便被拎回了娘家,而后被赶出家门。

可这一世,昨日顺利过了,她和长平顺利成了夫妻。她的重生让许多事情变了,可她依旧担心,会不会变得不够彻底。

那大夫在那请脉,作为她的妻子,她是否应该去听听?

云欢想了想,直直往长平的书房去。石头见了她,忙拦到:“大奶奶留步。大爷请脉时,一向不喜有旁人在场……”

“请大奶奶进来。”屋里传来宋长平低沉的声音,石头迟疑地将那帘子一拉,低声道:“大奶奶请!”

那声音倒像是催促。

云欢赶忙往里走,外头的帘子刷拉一下便掉下来,石头隔着帘子又低声道:“大奶奶直直往里走,一会若是瞧见什么,可千万别吓着。”

不过把个脉罢了,有什么能吓着……云欢心里嘀咕着。

屋子里并不明亮,云欢直直往里走,全然看不到有人在。直到听到隔间里宋长平低声唤了声“云欢,”她才警觉的往声音来的方向看,房里却又带着隔间,刷拉一声开了,一个双鬓染了华发的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作揖,唤了句,“大奶奶”。

“您是?”云欢一愣。

“在下林源修。”中年人依旧恭敬地回答,可眉眼里瞧云欢却是带着打量和探究。

“久仰林大夫大名。父亲曾同我多次提起您。”云欢赶忙行礼。

林源修,听说是当朝丞相范子正的舅舅,医术高明,医德更高。前些年一直在民间游走,行医施药,以此增进自己的医术。

她一向只闻其名,前些时日得知他是长平的主治大夫,还大大地吃了一惊。

只是这见着他,云欢心底里却生了异样的错觉——这把得什么脉,为何还要套着个隔间。

她探了脑袋往里看,林源修却是笑笑的阻止了她,“既是大爷请了奶奶进来,我也不拦着。只是在下还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一会不论少奶奶瞧见什么,万万不能透露出去。出了这道门,奶奶须得面色如常。若是做不到,在下便不能放你进去。”

他说地那样郑重其事,云欢心里不由一沉。

那道门似乎关着许多的秘密,或骇人或神秘,似乎只要她踏进去,便彻底陷进宋长平的方寸之地。

进么?宋长平让她进来,是希望她往前吧?若是退后,是否就永远被关在那道门之外?

重活一世,她生生比旁人多活了几十年,还有什么可怕的?

云欢暗自忖度,终是咬咬牙:“我记下了。”

话落下的瞬间,林源修侧开了身子。云欢大着胆子掀开帘子,往里一看,整个人却是呆在原地。

原是极度的惊骇,可在此刻,她想尖叫都喊不出声来,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太困鸟,如果有小虫子,大家指出来,我下回更新再改。感谢姑娘们的支持。鞠躬。

第29章 鱼蒙

不过一帘之隔,却是两番世界。

满室浓烈的药香味掩不住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云欢腹内翻滚,下意识便想往外逃。可是坐在药浴之中,身上流着血的,却是她的相公,她不由停了脚步。

眼前的长平此刻双目紧闭,面部浮肿,泛着异样的黑色,可是唇却是发白的。从云欢那看过去,只能看到长平露出半个胸膛在水面上,他的手搭在桶上,两手的手腕上却是划开了细细的两道口子,浓厚的黑血一点一点地滴在放置在一旁的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