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我就再加些料了啊!”赵游焕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苗玉髓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地模样,嘴里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也就嘴皮子利索点,还有什么用。”
“你说谁呢!”赵游焕脖子一梗,苗玉髓随手掏腰间的锦囊,赵游焕不由地往后又退了一步,嘴里念叨,“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女人,整日里就会玩虫子吓人。”
“我就乐意,不服你来咬我?”苗玉髓白了她一眼,拉着云欢往外走。
“你俩吵架你拉我做什么!”两人一路走到了荷花池旁才停下来,云欢笑着问苗玉髓,却见苗玉髓脸上全是心事。
“怎么了这是。”云欢问。
“孙姨娘给长平下的蛊毒,是苗玉常给她的。”苗玉髓挣扎了半晌,道。
“……”云欢一愣,脱口而出,“不可能!长平中蛊也是近两年的事儿。苗玉常五年前就……”
“五年前他就死了么……”饶是再有心理准备,苗玉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忍住哽咽,才道:“他的身子一向不好,总说人生无常,要活得自在。那年他从外面回来,却不好,总说要出去找一个人,自此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我总想着他可能在天涯海角的某处无病无灾地过着,没曾想,竟是几年去便……”
“是啊,他五年前就死了。死在我怀里……”云欢也红了眼眶,“他去得时候很宁静。”
两人又感慨了一阵,苗玉髓才道,“小时候我不懂,大了才明白,他要找的人多半是个女人。只不过千想万想,没想到那个女人就在宋府里,还成了人家的妾。他的心里那时候也不知道多难过……成了妾也就罢了,竟还是这般阴险的人,偷了他的东西去害人。得亏他也去得早,否则……”
“你是说,他寻的人是孙姨娘?”云欢惊讶地望着苗玉髓,苗玉髓却点了点头,人死如灯灭,过往都散在了浮光里,可是机缘巧合下又被她翻了出来。若不是孙姨娘心里总想着害人,院子里还留着些苗玉常精血所制的蛊毒,她也不会发现孙姨娘有异常,若不是她一路查下去,也不会想到孙姨娘同苗玉常的关系。
她的这位哥哥一向心地纯良,怕是死后魂魄也不愿见孙姨娘为害他人,是以给她指明了道路让她抽丝剥茧吧。
只是苦了宋长平……
苗玉髓心中歉疚,云欢却沉寂在苗玉常同孙姨娘的关系中——苗玉常口中那个春风化雨,人见人爱的姑娘,竟然是孙姨娘?怎么可能!
云欢有些风中凌乱,苗玉髓又道:“那个孙姨娘起初也不承认,我用了些方法,她才全说了……她要害宋长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些时候她就在宋长平的生活起居里加了些金刚砂,好在宋长平及早去了蜀山调养身子,否则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这样的人,真该死上一万次了!”云欢回过神来,愤愤然道。
“她现在也是生不如死。”苗玉髓想起最后一次见孙姨娘的场景,破破烂烂的小瓦房,她面色苍白地歪在床上,早没了往日里飞扬的样子,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她想喝碗水都得自己爬下床,挪着去。
“孙兴虽是把她接回去了,可是也发了话,等她身子好了就把她送得远远的,往后再不相见。她又中了我的蛊毒,只能一日日等死。若想活下去,就看她如何跪着来求宋长平,来求你。她是死是活,全凭你们了。”苗玉髓道。
“我管她是死是活!”云欢啐了一口,心里到底气愤难平。她见苗玉髓脸色黯淡,知道她是为兄长过世难过,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话梗在喉咙里,两个人竟是一起落了泪。
“哟,你俩这是做什么呢!”两人正感叹着,又听赵游焕一声揶揄,云欢睁眼一看,那赵游焕先是笑眯眯地看着,待看清苗玉髓脸上的表情时,到底是愣了一愣,手脚都不知道摆那儿了,“哎你怎么也哭了,你可不是女人啊!”
苗玉髓一听,一手就探向腰间,赵游焕赶忙撒腿跑,苗玉髓跟着追上去,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苗玉髓说的我都听见了。”长平将云欢搂在怀里道:“都过去了。你别难过了。赶紧拾掇拾掇,跟我出门去。”
“嗯?”云欢一怔,“去哪儿?”
“回娘家!”长平道,“岳父大人派了人过来请咱们回去,“好像是说向云锦的婚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鱼蒙
“她的婚事?”云欢心道莫非赵夕月动作这么快,一说就有了成效,这婚事这么快就吹了?
这么一想,她还有些小激动,赶忙跟着长平回娘家。
路上马车疾驰,行到半路却停了一停,长平掀了帘子问车夫,车夫看了一看,回来时像是听了特别稀奇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转述:“如今这世道也真是变了。还有人欠钱欠到勾栏里头去了。嫖客跟花魁娘子借钱做生意,结果做亏空跑走了。这花魁娘子也忒硬气,追着他不远千里来了雍州,把他逮了个正着。还拉了雍州一帮子姐妹对着这嫖客拳打脚踢呢!那场面,啧啧……”
“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真该去死一死了。”云欢听得津津有味,不忘点评一句,掀开帘子也想看个究竟,被长平五指扣了个响,“看这样的人也不怕脏了自己的眼!”
“我就看一眼嘛!”云欢嘟囔道,那会马车已经行远了,她也只看了个晃眼,可就是那一晃眼,心却凉了一大截。
长平见她脸色微变,也跟着回头去看,怎奈车行远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问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温玉良了。”看得太快,云欢也有些拿不准。
“不可能,他不应该在这里。”长平回想起当初温玉良吓得屁滚尿流滚出雍州的样子,怎么着?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许是我看走眼了也说不定。”云欢道,再掀开帘子去看,看热闹的人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了。
人群中的温玉良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唾沫中带着一点血丝,嘴巴里怕是破了。
围观的人群一层又一层,他想着反正自己满脸络腮胡须,一身脏污,他看着镜子都未必认得出自己,这会也不怕丢脸了。——只是这群骚娘们儿,眼神也忒锐利了些。
“晴楼,若是我真想拿了你的钱跑走,又怎么会回来。我这回回来,就是想给你个交代的。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我要是信你,我就不叫晴楼!”那花魁娘子也忒硬气,举起手中的笤帚又要招呼,温玉良连连告饶,道:“你就信我这一回,我细细说与你听!”
“当真?”晴楼有些怀疑。
“当真!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全家不得好死!”温玉良举手发誓。
一旁的路人起了哄嚷道:“这人连你的辛苦钱都敢骗,还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只怕他全家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吧!”
晴楼打了个激灵,横了美貌对身旁的姐妹道:“往死里打!拿不回我的钱,我也要打得他半残为止!”
那群花娘最恨便是骗自己钱的男人,得了令如打了鸡血一般,提起粉拳便往死里打,在一片叫打声中,温玉良的叫嚷声竟那么无力。一拳一拳受着,饶是温玉良皮儿再厚也扛不住,电光火石中,他灵机一动,猛地往前一倾,晕倒在地上。
人群中不知又是谁,高声嚷了一句,“妓女打死嫖客啦!”围观的人越发多起来,女人们却犯了难看晴楼,晴楼恨恨道:“不过是晕过去了,这贱男人!”
“那怎么办?继续打么?”女人们面面相觑,晴楼一撇嘴,“打也打够了。姐妹们,咱们走!”
一呼啦的,人又都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散的散走的走,许久之后,温玉良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无人才爬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骚娘儿们,没个眼力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