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2 / 2)

枝繁和柳绿识趣地停止了玩耍,恭敬地立在一旁,多多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它的小骨头。

甄氏打了帘子入内,水玲珑给她见了礼,她也给水玲珑回了礼,二人这才携手在冒椅上坐好,很是亲厚的样子,仿佛之前什么摩擦也没发生过!

水玲珑问道:“刚起风了,外边儿冷吧?”

夜间不宜饮浓茶容易失眠,是以,柳绿给甄氏奉上的是一杯玫瑰花茶,甄氏端起茶杯,想起自己对水玲珑的刻意刁难,忽觉汗颜,倒不是愧疚,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比她看重大局,她面子有些挂不住,喝了一口茶,身子暖和了些,她笑道:“不算冷!刚刚走得急,还没问你受伤了没有,我回了院子听琥珀提起才知道你和王妃当时就在混乱中央。”

水玲珑装作信了她的马后炮,露出一个颇为感激的神色:“多谢二婶记挂,我和母妃都安好。”作为儿媳,议论婆婆的“韵事”是不对的,再者,家丑不可外扬,这点她拧得清。至于冷幽茹如何看待这一起事故,她并不怎么在意。

甄氏扬了扬唇角,继续套近乎:“今儿和你说件喜事儿!”

“哦,什么喜事?”好似很感兴趣的口吻。

甄氏笑得莞尔:“肃成侯府的乔小姐和铭儿的亲事下月便能办了!”

这么快!原定是明年暮春,这可是生生早了一个季度!干嘛……这么着急?

柳绿垂下了眸子。

水玲珑就道:“恭喜二婶了!大过年的办喜事,可谓是双喜临门啦!”

甄氏又喝了几口茶,神秘兮兮地笑道:“双喜……自然是有的,呵呵……”笑了半天,发现柳绿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她忙敛起过于夸赞的笑容,和颜悦色道,“这不铭儿要成亲了吗?我只顾着看俩孩子,没买多少东西,我瞧着你大车小车倒是拖了不少回来,里边儿可有年画?若有,匀我一些?”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况且她咬重了“看俩孩子”,无疑是告诉水玲珑她替她照顾了水玲清的,水玲珑仿佛和甄氏一样放下了彼此心里的芥蒂,微微一笑,道:“都在抱厦里放着,二婶喜欢什么样式尽管拿……”

打算让沉稳镇静的枝繁随甄氏去抱厦,却被甄氏抢了白:“既然你这么大方,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免得矫情!让柳绿陪我挑选吧!”

指明要柳绿,莫不是上回柳绿通风报信,甄氏便打心眼儿里感激柳绿了?水玲珑又想起王妃在灯会上也问起了柳绿的情况,似乎她们都很关注柳绿。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倒尔后,云淡风轻道:“柳绿你陪二夫人去抱厦。”

“是。”柳绿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子,满背冷汗,该不会二夫人猜到她撞破了四小姐和安郡王的丑事,打算找她对质一番的吧?

甄氏带着柳绿去了抱厦,东选西选,挑了差不多三、四十张,柳绿和流珠两人的怀里都塞满了。

真……不客气!

大小姐统共只买了六十张,其中十张是打算给太子府送去的,二夫人倒好,一口气拿了大半!

枝繁的脸色不好看了。

水玲珑浅浅一笑,等诸葛钰回来再上一趟街便是,拿都拿了,动气不值当。

甄氏又道:“我挑多了些,麻烦柳绿替我跑一趟腿儿了!”

柳绿哼了哼,又把她当苦力!

水玲珑挑了挑眉,颇为不解地看了甄氏一眼,甄氏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带着柳绿出了墨荷院。

枝繁皱眉道:“大小姐,奴婢觉得二夫人怪怪的……她的湘兰院和郡王的庆惠轩用得着那么多年画?”

“想知道的话,待会儿等柳绿回来,你问她。”水玲珑笑着说完,埋头继续看话本。

清幽院内,冷幽茹泡在浴桶里,阖上眼眸,一言不发。

水已凉透,而今是初冬,屋子里哪怕烧了红箩炭也仍旧有些寒意。

乔妈妈急了,苦口婆心道:“王妃你这是何苦?一次小小的意外而已,真没什么!你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太子殿下刚好扶了你一把!旁人谁也不敢乱嚼舌根子的!您放宽心吧!”

她纳闷儿呢,好端端的计策,无论是时间还是人手都契合得天衣无缝,怎么偏偏世子妃躲过了老妪的推搡,王妃却被一名横冲直撞的路人给撞开了去?

难道世子妃洞悉她们的计策了?

不能啊,一小丫头片子哪儿来那么大能耐?

乔妈妈冥思苦想,最终自欺欺人地归咎于水玲珑是走了狗屎运,王妃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因为她绝不承认一个在庄子里长大的庶女会是个有智商的物种。

只是王妃一直泡在浴桶里,从温热泡到冰凉,自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她猜不透王妃心里的想法!

乔妈妈语重心长道:“王妃,您听奴婢一句劝,别和王爷使性子,王爷命余伯催了您三次,可见王爷是真急坏了,你好歹露个面,哪怕是发火也比冷战强。”夫妻呀,能吵架说明还有救,一旦连架都懒得吵,二人的感情离崩溃也不远了。若是王爷直接来院子安慰王妃,而不是派余伯传召王妃,兴许不会闹成眼下这个僵局,王妃……是被王爷的多疑给伤到心了……

冷幽茹纹丝不动。

乔妈妈探出手摸了摸凉得没有丝毫温度的水,吓得脸色惨白:“王妃呀!你这是做什么?作践自个儿的身子惩罚谁呢?谁又看得见、谁又会心疼?不过是传召问个话,你何必非得往坏处想?王爷的性子又不是争对你一个,他没疑过当年的那个人吗?他对事不对人,你干嘛要钻牛角尖?快起来!和王爷解释清楚,姿态放低一些,夫妻没有隔夜仇!”

也不知是不是乔妈妈的话奏效了,冷幽茹果然站起了身,跨出浴桶,踩着木阶走下地,神色淡淡地道:“更衣。”

……

“萍儿姑娘,拿好了啊,老太君歇着了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了,改明儿再来给她请安。”天安居内,甄氏笑盈盈地拿了六张年画递给萍儿。

柳绿气得鼻子冒烟,居然借花献佛,大晚上赶着挨个院子送,真是好不要脸!

甄氏带着柳绿和流珠走出天安居,按照身份尊卑,接下来去往的是诸葛流云的院子。

诸葛流云刚沐浴完毕,但因着冷幽茹闹出的乌龙心情格外烦躁,便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就着轮椅在院子里吹起了冷风,这一吹就是半个时辰,直急得余伯心乱如麻,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别说,这对夫妻,还真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

“王爷,二夫人派人来给您送年画了,说有好多张,请您挑自个儿喜欢的,刚老太君那边儿已经挑过了,让进吗?”垂花门处,有守门的婆子禀报。

诸葛流云淡淡的、不怒而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柳绿和流珠捧了年画走过穿堂,进入了内院,不同于其他满是花卉的院落,这里的景观偏古朴简单,一颗海棠树,一张圆形石桌并四个圆形石凳,两颗矮小的灌木,最右边是一个半月形的小鱼塘,天寒地冻,池子里的鱼儿却游得欢快,大抵是用暖水养的。

诸葛流云坐在鱼塘边,仿佛在赏鱼。

单论容貌和气度,这名步入中年的王爷是相当出众的,至少比水航歌那种土豪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惜自从战场受伤归来,便只能坐轮椅,柳绿摇头叹息,真是……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