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夫人,郡主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徐小姐即是救了郡主,便是于整个长公主府有恩,长公主只嫌这礼薄,不能显出她心头半分谢忱。”掌事嬷嬷道:“长公主说了,徐小姐对郡主的这番情谊,她已记在心头,日后自不会忘却。”

魏氏蓦地一惊,长公主此言的分量,倒比手中这礼单还重了。说穿了,这些物件,是长公主对徐锦瑟所为的“赏”,而这话,却有承诺日后定当对徐锦瑟另眼相看之意。若长公主说到做到,于徐锦瑟而言,可说是受用无穷了。

——长公主对安平郡主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

魏氏郑重谢过长公主美意,又遣人送了掌事嬷嬷出门,方长出口气。徐锦瑟今日所获甚多,可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求女儿平平安安,勿经历这番风险。

徐锦瑟是第二日才知晓此事的。那是,正逢宫中来旨,皇帝、皇后,甚至太后均有赏赐赐下。宣旨的公公不但对她赞不绝口,还特意叮嘱,太后叫她定要养好了身子再入宫中。

这一番,凭的自是朝华长公主这位太后亲女的面子,徐锦瑟自是感恩。

却说徐丘松从任上返还,正遇上旨意抵达,闻听此事简直大喜过望,很是对徐锦瑟表达了一番慈爱。

徐锦瑟却只冷眼看着,倒是魏氏忍不住用她身子尚虚的理由,将徐丘松打发出去。

经此一番,徐锦瑟风头正盛。徐锦秋虽是眼红,却又得曲姨娘百般叮嘱,近日都特意躲着她走。因而同在一府,徐锦瑟对她却见得少了。加之身体尚未康复,精力不足,也就没机会验证之前心中的怀疑。

如此十几日后,徐锦瑟终于养好了身子,可以再入宫中。

这一次,她特意带上了那本《忆斋录》。

第162章 进展

唐维德看到《忆斋录》时,简直如获至宝一般,一连几天手不释卷,连房门都没出,潜心研究这书卷所载的催熟之法。

如此这般十几日后,待房门再次开启,唐维德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双眼却似在发亮一般,直冲向暖阁。

暖阁中空空如也,唐维德扑了个空,才一拍脑门,想起此时的延年该还在太后宫中。他从暖阁中出来,正碰上从慈宁宫请安归来的徐锦瑟。简直迫不及待一般,将自己想出的分株催熟之法倒豆子一般同徐锦瑟说了起来。

他说得兴起,徐锦瑟也听出了兴致,两人忍不住探讨起来。

这一番探讨极是尽兴,待鸿雁回禀晚饭送来时,二人才发现天色渐暗,止住了谈性。

唐维德简直迫不及待的要付诸实践,临走之时,邀了徐锦瑟与自己同行这催熟之事。

徐锦瑟自是应下不提,待到第二日,唐维德顶着胡大与其拥趸的质疑,在众人注目下,亲自出手,对延年进行分株。

新分出的三个小株丛娇娇小小,因着刚从母株上分割出来,看着蔫巴巴的,也无甚香气。幸而母株异香未损,并不影响效用。

便是这般,待分株完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呼出口气。尤以胡大为甚。他虽早就言明,这分株若出了岔子,由唐维德全权负责。实际话刚出口便懊悔不已。宫中花匠以他为首,若这延年出了事情,陛下追责之时,定不会绕过他去。

只当日气上心头,话已出口却是无法收回,此际全是强撑着一口气盯着唐维德分株。待看到分株成功,方才大大松了口气,看向唐维德的目光也缓和不少。

不想唐维德分株成了之后,直点了徐锦瑟与他一同行这催熟之法,便将三株子株带走,旁人一概不许接近。

说罢,便与徐锦瑟一起,将三盆子株捧走。

有人不甘心道:“凭什么三株都叫他带走!总得留一株给咱们吧!”

唐维德那边的人嘿嘿一笑,道:“难不成你们也有催熟秘法?不交给唐师傅,难不成你们真要等上百年?”

胡大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喝道:“莫要胡言!既然唐维德敢三株都拿走,我们便只管等着,他交出三株催熟的延年来!”

那人喏喏退下,唐维德的人得意笑道:“不想胡大师傅对唐师傅如此信心,催熟乃是江东唐氏的拿手技艺,唐师傅定不负胡大师傅所望。”

胡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众人看不到之处,他的眼神倏地阴沉下来。

却说唐维德点了徐锦瑟协助,二人便埋首延年催熟之事。其间辛苦自不必说,徐锦瑟更是连十日休沐之期都顾不得,除了每日还去慈宁宫请安外,几乎夜以继日的埋首在延年的培育之中。

说到这个,便不得不提,经了安平郡主之事后,太后对她的态度变得祥和起来,颇有些另眼相看之感,这叫徐锦瑟行事便宜许多。

而唐维德感触更深的,却是在培育延年之时,徐锦瑟与他竟有种难言的默契。几乎是他行了上步,不需言语,徐锦瑟便知他下步欲要做甚。若不是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徐小姐,唐维德险些要以为这是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弟子了。

在徐锦瑟的协助下,又有《忆斋录》上的记载,结合江东唐氏多年流传的秘法,唐维德竟真的研究出了以六月雪催熟延年之法!

“这‘相生’之法果然奇妙,能将百年时光缩短至区区数日,直如传奇一般。”事成那日,唐维德看着眼前三株已经成株的延年分株感慨道。

“延年这般传奇之物,使得法子自也是传奇的。咱们不但要让延年成株,还要让它开花,这不是行了那传奇之中的传奇之事?”徐锦瑟道。

唐维德闻言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说话真是和我心意,若你不是官家小姐,我倒真想收个关门弟子了。”

“唐师傅过誉了。这《忆斋录》是令师祖为传艺所著,我又从中获益良多。于我而言,这已是半师之谊了。唐师傅便将我当做弟子,也是无妨的。”

“半师之谊,好一个半师之谊,哈哈哈哈——”

唐维德抚案大笑,徐锦瑟正屈膝朝他福了一福,叫他不由笑的更是畅快。

笑罢之后,唐维德与徐锦瑟一同,将那三盆初具雏形的延年依次在案上摆开。这三株经过催熟的延年已有了几分松柏之姿,只毕竟是短期内成形,不单形态单薄,香气也无法与母株相比。

不过,这般形态,用来实验那开花之法已是足够。而唐维德,经过此番对延年的催熟,对如何促其开花,也已有了腹案。

“我思师祖所得这‘相生’之法,既可用在成株上,缘何不可用在开花上?只这几日我试着将六月雪与延年成株搭配,二者却无甚反应,唯香气之间相辅相成,难道是因这株丛是用六月雪催熟,已具其性,所以六月雪才失了效用?”唐维德拿起案边的六月雪放在延年分株旁边,百思不得其解。

“唐师傅,我观《忆斋录》所载,六月雪与延年‘相生’,只提到了成株,却未有开花、结果之态。延年百年成株、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其性想必在百年间会有变化。锦瑟大胆猜测,若要在开花时再行这‘相生’之法,其‘相生’之物,也许,便不是六月雪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唐维德闻言,竟如拨云见雾一般,心境瞬间通透起来。他一拍大腿,大笑道:“你个丫头真不简单,一句话便解了老头子的困局。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呐。”

“唐师傅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徐锦瑟笑道。

“管他当不当局,都是大有所获。循着这思路,总能找到叫延年开花的办法了。”唐维德摇晃着脑袋,站起身来,长出口气道:“今日便先到这儿吧。这些时日夜以继日的对着延年,总也算出了点头绪,今日可睡个好觉了。徐家丫头,你也回去歇息吧。”

“唐师傅说得是。”徐锦瑟站起身来,将手中摆弄的六月雪放在案边。不想指腹正擦过六月雪断枝之处,霎时被那尖锐的断口划出个口子,浸出的鲜血瞬间染上了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