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见我一人躲在角落,便问,“侍月,你只有一人?”
我连忙摇头,“是徒儿方才疏忽了……”我指了指天外,“太、太暖和了,我就睡着了。”
师父微微笑了笑,“那不如为师同你一起辨上一辨。”
我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不了,徒儿岂敢同师父辩经。”我随手指了个方向,“我同他一起,我同他一起。”
却不想一抬头,看见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四师兄和大师兄。
师父扬眉,看向他们二人,便点点头,“到是也好,你快过去吧。”
四师兄一脸怒意看着我,好似我打断了他同大师兄之间的节奏似的。我连忙举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实在不想同师父一同辩经,我哪儿懂啊,到时候师父又要罚我了。”
大师兄却笑吟吟到,“这经本就每人有每人的理解,无谓对错,只需将自己的理解讲出便可。”他语气温柔,不愧是师父的首徒。
我连连点头,却立在一旁,听他同四师兄一来二去的辩着。他们二人旁征博引,将这世间种种善恶、顺违加以自我见解,听得我竟也渐渐入了神。
聚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只见四师兄和大师兄立于中间,周围围的都是师兄们。
四师兄认为世间有因果,善恶终有报,人性总分善恶,有善人也有那恶人。大师兄却认为善恶不过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师兄们众说纷纭,我抬眼,却看见师父手中握着戒板,站在一旁盯着我若有所思。
师父偶尔会露出那种表情,以前我只当他是嫌弃我不学无术,可是现在见了,我却觉得他是另有他意——我想了想,磨蹭到师父身边,轻声问他,“师父,你觉得呢?这善与恶究竟是与人的本性相关,还是如同大师兄所说,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
他垂眼看了我,却一言不发。
“何为善,何又为恶?”
师父忽然问我。
他把我给问懵圈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大师兄和四师兄他们也往师父这边望来,师父叹了口气,却转身离去了。
我盯着师父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阵悸动起来。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不知如何入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的,瓢泼一片。
师父寂寥的背影总在我脑中徘徊不去,我干脆起身,将窗子推开,想要透透气。
却不知怎的,推开窗,我看见师父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他对视上了我的眼睛,我们彼此一愣——这情景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心里总觉得似曾相识。
好像在曾经也发生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似的。
我怔忪,不经意往后退着。
师父浑身落了雨,湿淋淋的,却飞身进了我的屋子,立在我面前。
他眼神凝视我的时候,我心中那一股子悸动愈发强烈,我只得呆呆盯着师父,看他眉间微蹙,纵然是盯着我,却好似在怀念着什么。
我张了张口,只觉喉咙干涩发哑。
可是下一刻他却把我揽在怀里,好似失而复得,又好似生怕我不翼而飞。
我回手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湿漉漉的怀里——
“师父。”
我叫他。
“嗯?”
“这一幕好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似的……”我抬起头来,却看见他眼中黯淡。我连忙用笑意掩饰那一抹没来由的慌张,“也没准儿上辈子咱们俩是有情人呢,您说是吧?哈哈……”
他却一改以往那些温柔的性子,伸手将我的脸捧起,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将我那一系列为了掩饰尴尬而胡言乱语的话,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几乎快被那与平日不同的师父搞得意乱情迷了,却在迷迷糊糊之中头脑里闪过些许片段。
那仿佛也是一个雨夜,他飞身而进我的屋子,做了相同的事。
他似乎比现在看起来稍许年轻一些,也更莽撞一些。我却心中悲痛欲绝,好似埋怨他着什么。
师父和那片段闪回之中的身影重迭了,那些片段之中,他也是如此亲吻我,而我却也甘之如饴——我几乎快要分不清了,究竟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然而下一刻,在我尚且意乱情迷不知所措的下一刻,师父忽然抱着我,同我说——“侍月,我们成亲吧。”
我猛地一怔,呆呆盯着他的双眼。
我竟从未见过那样哀伤的眸子。
他好似担心我听不清似的,又认认真真同我说——
“侍月,我们成亲吧。”